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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提二人互望,均觉对方目光中尽是忧色,只一个夜晚而已,眼前的东莪竟有些让人无法分辨了。
济尔哈朗身为开国重臣,又是当今皇帝顺治的叔父,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位极人臣,住所自然也是极尽奢华。亲王府闪亮的红漆大门外立有一对汉白玉蹲狮,府门面阔三进,上盖琉璃瓦单檐歇山顶,下是如刀削般平整,全都一样大小的青砖铺就,前有五层青石台阶,气势非凡。
自从他于五月因病革去职务,在家休养以来,本来已拒去一切访客。可是这日,他的府中早早便有太医出入,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天还没亮透,府外已聚集了数俩马车,各个官员纷纷递贴问安,上门探望来了。
王府之中既要接待来客,又要安排医药等琐事,只忙的院里各人往来不断,手忙脚乱。主事的是一个名唤张量的体胖男子,他四十上下,面圆短须,正拿着一块绸帕不停擦拭脸上如雨般淌下的汗珠,一边极力压低声音道:“轻些轻些,你们要脑袋不要了?弄出这么大的声响,不知道老爷病着吗?”他转眼看到一边的几个侍女,又急道:“你们倒是快一些呀!里面等着呢!”那两个侍女手拿托盘,听了他的话,慌忙快步往里院去了。
她们走到一个墙角,忽然自墙那边转出一个黑衣人,在她们颈后横掌一切,这二人立刻闷哼了一声,倒在地上。边上的另一个黑衣人,忙接过她俩手中的托盘。这两人将这二个侍女拉到一边的小房里,关上房门。过了一会,自这小屋中走出两个侍女打扮的人来,她们反手将小屋关好,手拿托盘互望一眼,朝里走去。
她二人刚走出几步,迎面一个侍女已跑了来道:“还不快些,屋里等着换帕子呢!”二人忙低头应了,在她身后跟随。三人走了一会,进到一间大屋之中,这屋内进深三间,每个门厅均挂有厚帘,因而光线十分昏暗。
那两个侍女走到第二个门帘之外,便被示意停步,站在一旁,另有侍女接过她们手上的托盘,自去里间忙碌。二人站了一会,接过空盘,走出屋来。在门外稍稍一顿,依旧朝原路返还,别人也不去注意她们。二人转到一边,四下张望了一会,其中一人轻声道:“格格,现下你有什么打算?”说话的人轻抬面孔,脸上凹凸不平,但似敷了与面色接近的东西,看来并不刺眼,正是阿提。
另一人也面敷有物,脸上木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灵动不定,在阿提脸上停了一会,道:“我要回到方才那屋里去,他一定在里面。”却是东莪。
阿提道:“时间久了,就怕被人让出来。泰尔奇便在侧墙之外,可是真有什么事,他也一时近不了身。”
东莪道:“难道你真以为,我只为了看他一眼而来的么?”阿提听她语调不平,只得不再做声。东莪道:“你出去吧,我一个人,也容易脱身些。”阿提摇头道:“不,我决不会让格格一人冒险的。”东莪看她一眼,不再说话。
两人再次向那个大屋靠近,这里院好似只有一些妇孺进出,这些女人个个神色慌张,满怀心事,便是见到这两个侍女走动,也没有人多看她们一眼。因而二人毫不费力,便又寻回到了大屋之侧。
二人围着大屋走了一圈,只看到一个小小侧门,可是手推不动,想是里面上了锁。二人无法,只得再往回走,刚要转过墙角,却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隐隐带着人声传来,二人只得在墙边的灌木丛中一躲。刚刚藏好,便听几人匆匆忙忙的走过,一个男子声音道:“你快去把屋里的下人全打发了,里院不能留一个侍女、守卫。”另一个人应道:“是,是”,二人转眼便走了过去。
东莪二人自灌木丛中站直身子,还未及说话,却听身后“吱呀”一声,那道方才锁着的小门,正向外开出,一个中年妇人迈步出来,与她二人打了一个照面。阿提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在她胸口轻击,那妇人一脸错愕,声音都未来的及发出,已向后倒下。
阿提与东莪二人忙将她拉进小门内,随手关好门。这小门之内是一个窄长的通道,尽头却有一排衣柜层层相叠,再向里转便是一个小间,由一道硕大的屏风与相连的正房那边相隔开来。
阿提将那妇人放在门边,又解下她身上的腰带将她双手反绑住,再用帕子塞在她的嘴里,这才回头看向东莪。只见她立在走道尽头,目不转睛的朝屏风那边看着。阿提上前探身,只见眼前一张巨大的六叶折立双绣大屏风,上面绣有山川河流等复杂图案,透过它却依稀可见屋里另一边的情形。
屏风正对几扇长窗,窗上一排密密的竹帘低垂,只透入几缕微光射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