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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萝宫人飞扑过去,一把抱起她的半个身子,还未讲话,眼泪,已似断线的珍珠徐徐滚落。
她却笑了,用衣袖印一印眼前人的面颊,浅笑低道:“罗敷,并不痛。”
遂,扶着她的手臂勉强立起,才支起身子,就再也止不住,朝前吐了一大口血沫。随之,是刚喝下不久的药汁,沾着血色,尽数吐于跟前。
第五卷 鼙鼓 第五章 天外孤鸿影
自打那一夜始,她仿似变了一个人,整座西偏殿内的宫人都察觉到有异,却说不出所以然。
只那双瞳仁内,沉寂无比,比那太液池内的冻水,还要波澜不惊。
别人当然不会知晓个中就里,除了云萝宫人。
因为,燕王朱棣还跟往日一样,如常处理军务,召集谋臣诸将议事,每每至夜深。
难得空闲之时,便教导小世子一些简单的箭射。通常此时,徐王妃都会命教养宫人将另外两位小王子一齐抱于跟前,自己则和各殿主位远远看着,一大家子人好不和睦。特别是几位小殿下,平素极少得见父王,此刻,得以承欢膝下,或奔跑于中庭之间,或长于宫人手中,一个个,兴奋顽劣异常。
没人能从他的眉目间看出端倪,即便是云萝,也不例外。她跟随他如此之久,可说是他的贴身心腹,却丝毫看不出他心内有一丝不悦。
燕王的隐忍与心机,天下罕有,外人,根本窥不出一分。
但,眼前这一位的变化实在太大,几乎是不加遮掩,比之往日,可说是大相径庭。一张小脸,苍白得好似纸一样,一日一日,当小宫人端来药汁,她都默然望着药盏许久,才肯接过小口小口地饮尽。
她自从服侍她始,从未见过她有如此形容。
以往,不用他吩咐,她自会前去大明殿他跟前禀报她的一行一止,可是,这一次,她竟然大着胆子一日也不曾去过。
直至此时,她才稍稍懂得云英宫人当日的心意。
她和云英,虽有不同之处,她自认心气远高于后者,但日复一日,却不约而同被眼前人收服。
她极少开口,有时一整天,西偏殿内都听不到一句人喧。
但,别人看不出异同,她云萝又岂会不懂得?
放在以往,她多日不去他跟前尽职,他早就震怒,或许这一会早挨了重罚。可是,这一次,燕王竟然听之任之她这样罔顾他给她的差使。
如果她没猜错,这份体恤,应是他心内给予她面前这一位的补偿,尽管他不会明言。
她柔声相劝道:“姑娘,这么晚还要出去么?”外面天寒地冻,别说她这样的身子禁不住,就连那些粗使的宫人都受不住。
可是她的劝阻并未起到效果,她只披了一件薄裘就缓步行出殿外廊下,也不管自己,踽踽向着宫外方向行去。
她立即捡了一件重裘再追出去,一面回头吩咐灵儿等人,赶紧执了宫灯在前引路。
积雪,已经上冻,才走出隆福宫几步,她就一个踉跄,连带着她一起,跌落于坚硬的甬路之上。
云萝压低嗓音,惊呼道:“姑娘伤着不曾?”
身畔之人,答也不答,只蜷于地上,默然不语。
她却是吓得不轻,强撑着爬起,示意几个小宫人和自己一起用力,扶起她。再为她轻拍去衣裾之上的污垢,好言轻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罗敷终于轻轻开了口,却是清淡无比:“你们在此处等我,我想一个人走几步。”语虽低,却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冷意,话音甫落,人,已经轻飘飘走了好几步,直走向彼处的太液池。
灵儿等人因怕责罚,此刻,竟吓得哭将起来。她在旁低声斥道:“好好的,哭什么?还不够添乱不成?!”
几个小宫人即刻噤声,低头抹着泪痕,却不免冻得瑟瑟发抖。
眼前,即是凌波桥。
溶溶的寒月,映着半池坚冰,凄冷无比。她吸一口气,扬起小脸,任凭那两行热泪,缓缓自女儿的眼角滑落。
她的玉笛早化为齑粉,他送她的竹笛也被他亲手毁了,这深宫,她出不去,天下虽大,她一样逃不得。
他是她的网,牢牢缚住她的手脚,却不许她呼痛。
她不想在西偏殿内呆着,因为,自那隔壁的宫阙内,分明传出一阵又一阵悦耳的丝竹之乐,虽听不见人声,但能于这静夜扰人清梦的,肯定不止赵氏一人。
她望着那明月,低低语道:“寒枝,好痛。”
这一句,她在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