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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成是中邪了吧?”司机划根火柴点着烟,说。
“中邪?中的啥邪?也没犯着黄仙。”那里的人信仰黄鼠狼,管这聪明的小动物叫黄仙。
“还有别的啥吧。”司机胡猜着。
医生出来了,马奎冲了过去,问道:“咋样?”
“好多了。她过去有这病吗?”医生说。
“有这病?啥意思呀?是啥病?”马奎没有听懂。
“就是这么抽搐。”
“没有,她体格好,比我还有劲呢。”马奎摇着头说。
“嗯。”医生陷入了沉思。
“这是啥病呀?”马奎着急了。
“还没确诊,但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不能出院,你们办理住院手续吧。”
高丽华到了晚上醒了过来,马奎和后赶来的父母都松了一口气。
“我是咋的啦?”高丽华问道。
“别说了,你又是抽,又是吐的,差点儿就……还行,医生说你没危险了。”马奎说。
“没说是啥病?”高丽华有气无力地问道。
“没有。医生也看不出来。”
这莫名其妙的病到高丽华快出院的时候,也就是得病后三天,医生才说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你是说她吃啥啦?”马奎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一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她没吃啥呀。要说是饭菜里有啥,我们全家都吃了,咋就她一个犯病了呢?”
“从一早起来,她没吃别的?”医生问道。
“没有。”高丽华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说。她的声音还是很微弱,但谁都能听出那里面透着的坚定。
“这可就怪了。从种种迹象看,她是中毒,可又没吃什么……”医生也犹豫了。
马奎知道县医院的大夫医术并不高明,就没有再深究。他和所有的乡下人一样,是个实用的人,反正媳妇的病好了,就万事大吉了。他催促着家人帮助高丽华收拾东西。就在这时,马奎这一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发生了。刚从病床上站起身来的高丽华突然捂着肚子,喊道:“我难受。”然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这下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他们连同医生都以为她的怪病又犯了。但高丽华却摇着头说:“不,不是,肚子疼。”人们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年轻的护士眼尖,她看见高丽华的身下流出了殷红色的液体,这液体像火一样燃烧着她的眼睛,她惊恐地看了片刻,才突然喊道:“血。她在流血。”
血在流着,准确地说是在渗着,从高丽华的裤子上渗了出来,不过因为渗透得很快,就像流出来一样。高丽华低头看看床单,那雪白的床单上有一大片红色,而且还在扩大着。高丽华下意识地用手在裤子上摸了一下,慢慢地抬起手看了看,手掌、手指都是红的,她抽了抽鼻子,血腥的味道让她晕了过去。
接着又是一轮抢救,又是门外焦急地等待。这接踵而来的灾难彻底地打垮了马家人本来就不坚强的神经。母亲昏了过去,父亲摇着头,也不管自己的老伴儿,只是嘴里嘟囔着:“这是咋的啦?这是咋的啦?”马奎的五弟干脆就逃出了医院。只剩下马奎一个人。他也是泪流满面,但还能支撑。可最后的一击,终于使他晕厥了过去。因为医生告诉他,这回不是病而是高丽华流产了。
“啥?她怀上了?”马奎大惊。他娶了两房老婆,都没给他留下孩子,他还以为自己不能生育呢。但高丽华却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失去了这个孩子。他觉得天旋地转,伸手想扶住墙,却摔倒在了地上。
这次流产不能怪高丽华。她是个没有经验的母亲,不知道腹中结胎,而且是怀上不久的,妊娠反应还没来。因此,马奎并没有责怪她。“再说,只要自己能生育,还怕以后没孩子吗?”马奎想。
但精明的马奎没有料到的是,高丽华变了。从医院回家后,高丽华就很少说话,也很少出门,即使出去,见到人也像不认识一样。人们一开始还关心地问候她,但看她那副视而不见的模样,就只好叹口气,擦肩而过。久而久之,人们也讨厌起这个冷冰冰、神经有问题的女人了。但高丽华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只和一个人来往,就是过去屯子里跳大神的于三姑。她一个礼拜去三姑家一次,说是让三姑给她驱邪。但过了些日子她就不去了,说三姑是个骗子,法术都是假的,还说她身为共产党员不信这个,前些日子是她在试试三姑的虚实,好以后向上面汇报,判她的刑。她说话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但家里人还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