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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
“噢,你当然知道为什么!”瑞琪儿生气地说,“那个该死的宠物公墓就是为什么!路易斯,那宠物公墓真的使女儿很沮丧。这是她第一次见墓地,甭管是什么墓地,这使她很不安。我想我不会给你的朋友克兰道尔写什么感谢信的,就为了这次去墓地。”
路易斯想,好嘛,他一下子是我的朋友了。他有点迷惑又有点苦恼,说:“瑞琪儿——”
“我可不想再让女儿去那儿了。”
“瑞琪儿,乍得说的关于那条小路的事都是真的。”
“那不是条小路,你知道的。”她又拿起碗,更用力地搅拌起来。“那是个该死的地方。那是个危险的地方。孩子们去那儿照看坟墓,清理道路……那是一种病态。不管这个城镇的孩子们有什么样病态的东西,我可不想让艾丽也感染上。”
路易斯不知所措地看着妻子,说:“亲爱的,那只不过是个宠物公墓罢了。”
瑞琪儿用打蛋糕的勺一指路易斯的书房,说:“刚才她在那儿哭的时候,你以为对她来说只是个宠物公墓的事吗?不,路易斯,这将会在她心中留下一个疤痕,她以后再也不能去那儿了。那不是条小路,而是个丑陋的地方。你瞧,她现在已在想着丘吉快死了。”
有一刻,路易斯有种感觉,好像他仍在跟艾丽讲话,她只不过穿着妈妈刻板的衣服,带着清楚的、聪明的瑞琪儿的面具而已。甚至表情也一样——表面固执忧郁,内心却易受伤害。
路易斯搜寻着字眼,因为这个问题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它不仅意味着神秘或是使人产生孤独感,还体现出瑞琪儿忽略了一种充斥了满世界的东西,这种东西谁都能注意到,除非人们有意视而不见。他说:“瑞琪儿,丘吉肯定是要死的。”
瑞琪儿生气地瞪着他,像对一个智力低下的孩子似的字斟句酌地说:“不是那么回事,丘吉今天不会死,明天也不会。”
“我是想告诉女儿——”
“丘吉后天也不会死,也许好多年后也不——”
“亲爱的,我们可没把握——”
“我们当然有把握!”瑞琪儿大叫起来,“我们好好照看它,它就不会死,这儿没人会死的。还有,你为什么要领着那么小的孩子去墓地,让她伤心沮丧,她还没法理解这些呢!”
“瑞琪儿,你听我说。”
但瑞琪儿根本没心思听,她仍在发火:“遇到死亡的事,不管是宠物也好,朋友也好,亲戚也好,已经够糟的了,难道还要把它变成一个……一个该死的宠物公墓,像旅游景点似地去吸引人不成嘛……”瑞琪儿说着,已泪流满面。
“瑞琪儿,”路易斯边说边伸手想搂住妻子安慰她,但妻子生硬地把他的手推开了,说:“没什么,你别介意我刚说过的话。”
路易斯叹了口气,说:“我觉得我好像掉到了无底洞似的。”
他想让妻子笑笑,然而瑞琪儿仍是瞪着他。路易斯意识到妻子发怒了,不只是生气,而是绝对地发怒了。路易斯突然无意识地问:“瑞琪儿,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噢,天啊!你可真聪明。”瑞琪儿轻蔑地说,她转过身去,但路易斯还是看到了她眼里有种受到伤害的神色。瑞琪儿接着说:“路易斯,你可真聪明,你一点都没变啊。一有点什么差错,就责怪我,是不?就想着又是瑞琪儿在发神经了。”
“这不公平。”
“是吗?”瑞琪儿拿起碗,砰的一声重重地放在炉边的台子上,咬紧嘴唇,开始往一个蛋糕盘里抹油。
路易斯耐心地说:“瑞琪儿,让孩子了解些关于死亡的事没什么错。事实上,我觉得倒是必要的。艾丽对此事的反应——她的哭泣——我认为是正常的。它——”
“噢,你认为是正常的,”瑞琪儿又激动起来,“你让个孩子痛哭流涕,而那只猫还活生生地毫发无损呢,你却对女儿说什么小猫的死,你觉得听起来很正常——”
“闭嘴,”路易斯说,“你怎么不讲道理呢?”
“我再也不想谈论这种话题了。”
“是的,但我们还会谈到的。”路易斯自己现在也有些生气了,“你可以朝我出气,那我呢?”
“反正再也不许女儿去那儿了,而且就我来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艾丽从去年就知道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了,”路易斯谨慎地说,“你还记得吗?我们给她买了本书,跟她讲过。我们那时都认为应该让孩子们了解他们是打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