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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尽于此,拔脚便走。可才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世雅淡淡却坚定的话语宛若誓言:“不会有那一天的。”
瞬时扭头,拧眉看着眼前的沈世雅。
此时的她,不再是今日再见时的太子养妹,而仿若去年在西山手挽手的好友少女。
岑染仰头负手,高望楼阙广角,再次重申:“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做不了公主,也不会做公主。如果情势实在由不得我和哥哥,可能会从某人的心意成亲,做明面夫妻。但如果情势允许,哥哥又顺利上位,那么广灵散人才是我的归宿。”
广灵散人,余帝的养妹,余帝登基后,把大妹妹嫁给了淮阴侯,可小妹妹却自请出家,进太庙终生侍奉香火。封号便是广灵散人!
“你?”
贺世静让沈世雅话中的深义惊到了,几步回来,站在沈世雅面前,气得咬牙:“他不是最疼你的吗?”怎么能忍心让你落到那样的境地去?
岑染苦笑,看着贺世静,伸手捏捏她已然被打了耳洞的娇耳,不觉间语气柔柔:“世静,你可真傻。福成公主之所以可以被封为公主,是因为她是养姐,长怀帝许多吗?不是,是因为她在怀帝登基后,嫁给了锦绣侯。那只是一场交易,明面上的筹码,如此而已。”盛华内史上记载得很清楚,当时的锦绣侯手握东南西南实际兵权,福成公主素有机断,为求安稳才选择了那样的一条路。朝上朝下均知这一点,才不会有人反对。而……“就算哥哥疼爱我,到时候不会有人反话又如何?公主唯一的特权不过是尚驸马,而驸马不能纳妾,终生侍奉公主一人而已。听着很好,可事实上真的很好吗?一个我不喜欢,也不喜欢我的男子,平白的绑在一起一辈子,假笑欢颜还得面对朝上朝下的乱七八糟。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好?”
“所以你就准备当个广灵散人?”贺世静气得眼眶都红了,是想哭。可是到底是为啥哭嗯?为自己吗?还是为了世雅?
“傻瓜,哭什么?那才是这世上最干净自在的地方。”不会有人拘束管教,衣食无忧,又地位尊崇。自自在在的呆在没有余人的地方,想看书便看书,想发呆便发呆。最重要的是那个地方人太少了,不需要费力应付,更不需要日夜提防。
走上这条路,那便是最好的结局!
哇的一声,贺世静再也没有忍住,抱着世雅就是哭了出来。本来可以好好的过日子的,为什么皇帝要捣这样的乱?若没有这一出,那么自己可以嫁给那么好的沈世宗,沈夫人慈爱平和,世雅又与自己交好。哪怕将来世雅出嫁,贺世静也会好好待她,婆家若不容,接回家来奉养一辈子也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那样的前景……“他知道吗?”贺世静很想知道,沈世宗如果知道世雅是这样想的,他会如何?
岑染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想起昨天晚上膳后的‘闲聊’……
“世雅!”
叶锦天脸色苍白如雪,想紧紧地拉紧妹妹的手,可世雅脸上的沉静淡然却让叶锦天觉得那身华丽的红裳那般的烫人。张了又闭,闭了又张,起了又伏,伏了又起,眼中似心酸又似痛楚,有失望可更多的则是自嘲。世雅这是在不信自己吗?不信自己可以有能力保护好她,给她最好的归宿?可是自己又凭什么让她信任嗯?这种事,无关心意,只关能力。
“他到底说了什么?”贺世静想知道,就是想知道。
但好可惜,结果却是:“哥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了我一会儿后,垂头走了。”
伊始
“小姐,该睡了。东宫的灯已经熄了。”
子时的东宫,静默冷寂。岑染披着一件华色羽絺大袖衫,站在呈仪殿外的东廊角上。在这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太子寝宫则梧殿的侧角。那里是太子寝室的角落,灯起灯灭间是否安寝一览无疑。
自那日后,沈世宗益发刻苦精研朝政,不但上朝时仔细听朝议,陪同景帝批阅奏章时仔反复思量。就算回到东宫,也不象之前那般总是‘累’得昏昏欲睡。哪怕再累,一只冰帕子一盆冷水顿时清醒。如此辛苦,人倒是更加削瘦了,但气量沉城却是与日俱增。那把黄金的龙椅太过沉重,要扛起它便要付出许多甚至是太多。
多到不能承受吗?
这世上本便没有什么不能承受之事。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关键在于你能将它发挥到几何?
恐惧是一种力量,可太多便难以负荷。不如歉疚,不如自嘲,不如冷心……只有发自内心的动力,才能支持一个人长长久久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