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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炙肉堆成小山一般,子青深吸口气,也没敢再推脱,只得举箸低头开始吃。霍去病也举箸,吃得几口,便抬头瞥她一眼,见她专心吃饭的模样,唇边的笑意忍也忍不住地漾开来。
“那日……”他持杯饮了口酒,慢吞吞道。
子青自食案上抬起头来,腮帮子被吃食填得鼓鼓的,探询地望着他,等着将军的下文。
霍去病眼睛一眯,问道:“你当真的觉得我好男风?”
子青动也不动地愣了一瞬,脸骤然涨得通红,霍去病刚想询问,便见她飞快掩口背过身去,剧烈地咳嗽起来,竟是被噎了。
费劲地将口中食物都咽下去,子青这才尴尬地转过身来,这才发觉不知何时霍去病已经在自己案前,半蹲着身子看她……
案上多了一杯水,显然是他刚刚端过来的。
“卑职失礼,还请将军恕罪。”子青愧道。
霍去病“哼”了一声,下巴抬了抬,示意她先喝水。
小心翼翼把耳杯端起,轻抿了口水,子青随即便把耳杯放回案上,忐忑不安地瞥了眼已是近在咫尺的将军。
“我不过是问句话,你就吓成这样?嗯!”霍去病偏偏还要再欺身过来,愈发显得双目如星。
“不、不是……卑职从未把将军想成那种人。”
子青本能地想往后躲,又生怕霍去病再次误会,只得硬着头皮解释。
“当真?”他的额头几乎是顶着她的。
“当真。”
他的气息萦绕着她,子青心跳如鼓,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不喘气。
“那就好,”霍去病慢悠悠道,“你还得明白一件事,就算我好男风,也不会瞧上你。”
“卑职明白。”子青垂目道。
瞧她低眉顺耳老老实实的,霍去病自觉得也算是消了些气,遂不再捉弄她,返身回去,轻松催促道:“吃啊,小心别再噎着了。”
“诺。”
子青心中暗松口气。
“对了,还有一事你去告诉阿曼。”霍去病转为正色,低低道,“我收到消息,楼兰国王,也就是他叔父身患恶疾,恐怕时日无多了。”
“他的叔父可有后嗣?”子青隐隐明白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没有。”霍去病微皱起眉头,“这个位置是个烫手山芋,我听说在汉朝做质子的楼兰王子,也就是阿曼的哥哥,一听到这事立即就病倒了,说什么都不肯回去继位。”
阿曼会何去何从?子青拧眉,默然不语。
月上中天,军营四下一片寂静。
阿曼替子青换过药,边在铜盆中沐手,边吩咐她道:“虽然是到了军营,但在你伤愈之前,切不可逞强动武,若伤势再有反复,难保不落下根来。”
子青点头应了。
“行了,在车上颠簸了几日,你早些歇着。”他取布巾擦了手,笑道,“这里规矩多,不比医营,我先回帐去,免得被人找碴子。”
“阿曼,你等一下,我有事要告诉你。”
瞧她一脸正色,阿曼微怔,走近过来,在榻上挨着她坐下:“怎么了?”
子青便将楼兰国王病重之事告诉他。
听罢,阿曼脸色微变,默然半晌,忽得冷笑一声:“他要死便死就是,与我有何相干!”
知道这些年来阿曼的遭遇,屡被亲人所背弃,他对他们毫无感情也在情理之中,子青低道:“你在汉朝的哥哥并不愿回去继位,你……匈奴人眼下一定在找你。”
“他当笼中鸟当惯了,自是不敢飞出去。”阿曼冷哼,“汉廷好吃好喝地养着他,倒没想到养出个不敢继位的废物来。”
楼兰夹在汉朝与匈奴两者之间,如同在夹缝中求生存,而楼兰国王便得充当保持平衡的小石粒,长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得罪其中一方,便有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子青猜度阿曼叔父的恶疾大概也与长期郁郁不安有关,她看着阿曼不说话。
“我早就与楼兰王室再无关系。”阿曼猛地站起身,定定地盯着烛光,不知是在对她说,还是在对他自己说,语气斩钉截铁,“他继位也罢,不继位也罢,王位都与我无关,楼兰……也与我无关。”
说罢,他大步出帐去。
帐帘落下,子青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不知怎的,脑中想到初到楼兰看见被火烈鸟烧红的天际,灿烂非凡,美丽如斯,令人难以忘却。
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