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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追兵猛扫。车才走了几十米,一颗迫击炮弹打在车的左侧,巨大的冲击波将司机和老屌一起掀下了车。他感到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两耳轰鸣着,睁开满是血污的双眼,他看到轻装甲车几乎成了一堆废铁,司机二喜被拦腰炸成两段,满地肠血,上半身犹自向着机枪爬去。杨铁筠一动不动地躺着,一条腿已不知去向,鲜血正从断口处往外喷涌着。老屌挣扎着爬过去,用手堵住他腿上的伤口,摇了摇他的肩膀,杨铁筠面如死灰。
二喜趴在机枪上咽了气,后面的战士也都牺牲了,缺口中尸陈狼藉。老屌感到失了力气,怎么着也搬不动杨铁筠的身体,他只能躺在地上,用一只手拎过机枪,毫无准星儿地向逼来的鬼子扫射了。
鬼子越来越近!
“走不掉了……俺的娘啊!俺就这么完了?就这么完了?”
他用一只手拧开手榴弹的屁股,把拉环套在指头上,准备与敌同归于尽。两行眼泪星星点点落在了手榴弹上,他抬起眼来,看见夕阳如血,就要慢悠悠地下去了,他心里酸楚难挨,心灰意冷,这是为啥的呦?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腰上的那把军刀只剩下了一半,估计是一颗子弹刚好打在刀身上,麻子团长的刀居然替他挡了一颗要命的子弹。
鬼子突然慢了下来。老屌正自纳闷,一阵枪声从背后响起,猛然回头,见20多个战士正飞奔而来。他们冒着弹雨,抬起老屌和杨铁筠就往后跑去。弹雨中,很多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撂倒。老屌被一个战士扛着,只见后面的战士一个个倒下了,有的刚挣扎着起来又被打倒。一颗炮弹砸在了二愣的头上,二愣仿佛变成了两个人,呼地一下子分成了两半。一颗子弹打在这个背自己的战士身上,他的背上豁然绽开一个桃子样大的窟窿,滚烫的鲜血喷了老屌一脸,战士立时扑倒死去,老屌差点被摔出去,还没喘口气就又被一个人扛起来接着狂奔,等到被扔上汽车时,来救他们的20多个战士就不剩几个了。
战士们全然不顾道路的颠簸,一气将油门踩到底,俘虏早就用刀抹了扔下车,死去的弟兄也被扔下以减轻载重。由于要躲避横在路上的尸体,鬼子放慢了速度,几个拐弯之后,路开始变窄,有战士往山坡上扔出几颗手雷,炸倒了几棵树,鬼子的车队终于被甩远了。
车开到湖边的时候,大家看到了高低起伏的一片山头,绿树葱葱,连绵不绝。战士们把三辆车横在路上点着了,然后扛着受伤的战友们奔向山沟,一步不停地往深山里钻去……
“一头猪,两只羊,泥胚的砖头搭新房;
三盏灯,四面墙,大红的盖头罩新娘;
五两酒,六角床,热乎的炕头(日)到天光;七十里,八十娘,半大的小子蹦麦长;
九月九,十月霜,说亲的媒婆(荏)来讨赏;地黄黄,天汪汪,俺们的日子(荏)是蜜酿……”
老屌仿佛回到了娘的襁褓之中,在娘的歌谣里昏昏欲睡,朦胧间他魁梧的爹来了,他远远喝道:“屌儿快醒来,奶早就被你嘬完了,还叼着你娘做甚?爹带你到地里逮蚂蚱去!”
“屌儿醒来,生死有命,来去无形,老汉给你捏过命数了,你还走不了哩……”老屌循声望去,袁白先生正在碾子边坐着,左手的烟锅烟雾弥漫,右手正慢慢捻着他花白的须……
老屌从昏迷中醒来,树枝正扫拂在他的脸上,阳光透过丛林照在身上,让他感到一阵舒适,可颠簸的疼痛很快让他清醒过来。一个虎背熊腰的战士背着他,像拉犁的牛一样喘着粗气,浓烈的汗酸味和火药味儿刺入老屌的鼻孔,让他一阵恶心,一口没憋住,就吐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老哥醒啦!”战士高兴地喊起来,听声音是江西的黑牛。几个战士围过来,将他轻轻放下,有人递过来水壶,老屌喝了一口,滋润了一下火辣的喉咙,问道:“连长怎么样?”
“连长受了重伤,血止住了,可是昏迷不醒!”黑牛说道。
“咱们还剩多少弟兄?”
“不到三十人了!好多受伤的救不回来。”一个兵伤心地说。
“老哥,鬼子没有往里追,暂时安全了。”黑牛替老屌揪出扎在他腰里的弹片。
“能过来这么多,已经万幸了。老刘还在么?”
“刚才就没冲过来!”
“陈玉茗呢?”
“俺在这里!”陈玉茗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绷带,身上倒是没有伤口。
“派几个战士去放哨,如果俺和连长都不行了……你指挥!带着兄弟们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