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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男人,也就是俺妹夫,死在前线了。他带的连队被鬼子包围,因为他没有接到命令就撤退,没完成阻击任务,俺自然不能给他追功!她心里不痛快,发发闷火而已,老屌你多包涵吧!”
防空警报突然又响了起来,长官们不再说话,冲他点了个头就离去了。麻子团长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说:“南边的广州陷落了,武汉已经被鬼子三面包围,我估计……要撤了,你赶紧把伤养好,我会有安排……”麻子团长在老屌惊愕的目光里去了。
麻子团长刚走一天,蒋委员长就发出了撤离武汉的命令。
失望中,老屌陷入了沉思,要是照麻子团长以前说的,武汉要是失守,这中国不就要亡国了么?这武汉军队和老百姓加起来有几百万人了,怎么还顶不住小日本?广州是啥球地方?怎么没人守么?鬼子怎么东南西北都有哩?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打到什么地方才算罢休?要是没完没了这么五年十年地打下去,那还怎么回家哩?最后打不过怎么办?要是全中国的土地都落到鬼子手里,国军还能往哪里撤呢?
早在命令发出之前,老屌就看出了这些天的混乱。医院院墙外边连着几天人声鼎沸,车喇叭响个不停。院子里的医生们都是跑着干活,每天出出进进的救护车也不见了踪影。据麻子护士讲,很多医生都卷起铺盖往后面跑了。市中心的上空,鬼子的各式飞机天天晃悠着,除了扔炸弹,还撒下不少传单。城市外围,炮弹的爆炸声比以前更加激烈,几乎日夜不停。
七个回来的弟兄全部养在这间医院里,昨天又有一个重伤的由于血液感染死了。陈玉茗也憋熬不住了,趁护士小妞不在,就一早高举着输液瓶子到处找着老屌和兄弟,找了一层楼也不见熟人,正拄着一只拐下楼的时候,迎头撞见同样高举着瓶子东张西望的老屌。二人一愣,登时哈哈大笑抱在一起。一群护士看到两个伤兵一手举着瓶子,一脚金鸡独立,却还在互相拥抱聊天,不禁既好笑又感动,忙上前把他们架了回去。
老屌的伤恢复很快,身体也日渐结实。隔壁的病房里躺着一个重伤的少校团长,听护士说此人半个月前被一颗炮弹炸了个结实,抬过来的时候已经散了,医生费了半天劲才弄清楚四散在他肚子周围的内脏是什么。医生给他摘走了四根破烂的肋骨,拿走了一条炸碎的腿,半个胃,一个腰子,几米长的肠子,以及一片烧成焦炭的肺,然后替他七拼八凑地缝巴缝巴,打针输液半个月,他愣是没死,昨天还睁开眼了。老屌对此神人充满敬意,上午趁麻子护士不在,就拄着拐别到团长病房边,趴在窗台上往里看,发现这神人身上的管子比自己的多了去了,刚想推门进去打个招呼,就被拿药回来的麻子妹揪着耳朵拉回了病床上。
“再敢往外乱跑就把你捆在床上,你信不信俺做得出来,让你拉屎撒尿都沤在床上,看你还听不听话!”
“妹子,原来你会说家乡话啊,俺还以为你打小就不会说哩。”老屌一边揉着耳朵一边笑呵呵地说。
“俺咋能不会说?在这里五六年了,俺哥让俺来上医校,说这边是大城市,见了世面才能长出息。城里人说的都是正经话,咱们那里的话忒土。在路上俺说家乡话有的车夫都不拉,慢慢俺就改了,为这个俺还哭了一鼻子。都是俺哥,让俺在这大城市受这份八杆子打不着的洋罪,不让俺在家陪老爹老娘。”
老屌突然想起了在黄河岸边,麻子团长带领大家在河边痛哭下跪的一幕,心里一揪。看来这妮子还不知道她老家那片地界已经被大水冲了个稀里哗啦,老爹老娘说不准早被冲到大海里去了。他忙正襟危坐起来,暗地里告诫自己,不着调的话可一句都不能说,别再像以前那样人头猪脑的不晓得个轻重。
“你跟俺哥多长日子了?”
“哦,半年了,当时你哥打了俺个嘴巴子,俺就记住他了……嘿嘿。”
“他凭啥打你哩?”
“他给俺戴军功章,看俺好像不是能打仗的料,给俺几个嘴巴子长长胆气,还给了俺一把鬼子军刀,就是这个。你别看这刀已经断了,可是这刀已经救了俺好几命了。”
麻子护士这才知道挂在床头的这把破刀的来历,难怪老屌见到自己要扔掉它时,立马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你哥常来看你么?多久来一次?”
“俺才不稀罕他来看俺哪!他死他的去!他觉得自己有胆就天天炸鬼子坦克去,就是装回一麻袋军功章来,俺也不稀罕!不当吃不当喝,也不能换药换大洋。”
“妹子,你咋能这样说你哥哩?他是个军官,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