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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弱水三千_
☆、灵山一痴儿
天历一六六年,北斗七星散落人间。
三百年后,异变起,七星待归。
第一章
若要我说,这世上着白衣最好看的,当属陆少卿。
那时,他只是灵山上一个挑水的小道士,每日介担着两桶水,要在山间小路上来来回回几趟。
他会将长袍前摆撩起来,斜斜地掖在腰带上,束腰的带子大概两指宽,松松地,在腰侧挽个花。
头发用根与衣衫同色的带子高高束起,打个结,余留下来两截垂着,随着脚步一颠儿一颠儿,好看得紧。
每日太阳在山后方露头,远远地便可听到他脚步响,是欢快而轻盈的。恰逢着朝阳美好,他脸上挂着笑,一溜清风似的下来。
我会先在他必经的路上设了障碍,兴许是一堆小碎石,又或者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玩应,只要它们肯替我多留住他片刻脚步,也是好的。
可他总是轻松地跃过去,甚至没想过,昨晚还在路旁睡着的碎石杂草,怎凭端端一夜间便移了地儿。
但即使这样,好日子还是到了头。
陆少卿已许久不下山打水了!就算没有这场大旱,如今凭着他灵山七子之首的声名,也不会再做这些杂活了。
山脚下有一株榆树,生得枝繁叶茂,榆树钱扑扑啦啦长了满树,于是我便爬到树稍稍上,翘着首望;而瞧得入神,就会忘了脚下不是实地,常踩折了细的枝干,随着喀嚓脆响跌下树来,崴了脚。
四妹说我痴得越发厉害,为了贪嘴吃竟不怕死,可她哪懂,我有我的心思——这树生得这般繁茂,大旱而不死,必是吸收了灵山上的气脉,一想到也许树根就扎在灵山下的土里,兴许就与他呼着同样的气,即使摔疼了些,却是值得。
四妹并非我妹子,她只是灵山脚下众多吸收灵气的妖精鬼怪一员而已,它们皆说我是痴儿,但我心里透亮着呢。
就像前儿,狐媚子偷画了一夜裴少玉的像,这种事,我就决计不说。
裴少玉也是灵山的,少字辈,灵山七子第二子,处事机敏、为人乐观,人又生得好相貌;但天底下的男子,哪一个比得过陆少卿?!
正是六月的天气。
山脚下那条河早已干了,榆树钱也落得七七八八,就连老榆树都要枯了。
到处都升着热浪。
热浪从地皮底下冒出来,就像生了根,摇摇曳曳地扭着腰向上。透过热浪看出去,天上那轮日头,都像要化了。
迎面过来的人,也要被热浪融了。
彼时我正躺在地上,口里干得很,仰头看天,正大日头的,怎么就冒出了这么多颗星?
我数了一遍那星,又去数,星就变成了陆少卿的脸,其中一张脸向我直直靠过来,他说:“你死不了吧?”。
我说:“天黑了!”。
他又向我伸手,可我怎么能令他的白手碰了我的脏袖子?于是我就挣/扎着起身,却无论如何也没力气,我便问他:“你要去哪?”。
他噗嗤一声笑,接着天地就都倒了个,我这才发现他不是陆少卿,却是裴少玉;而自己像个麻袋似的,被他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我尖声叫。
“痴儿,我这是救你!”,裴少玉不理我的嘶喊,一路踩着石阶上山,石阶也是倒的,景物都是倒的。
他说:“师父要见你”。
灵山七子的师父道号空空散人,平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教出了七个好徒弟。虽然我讨厌那老头,但想到也许会看到陆少卿的衣衫脚儿,或者远远地瞄着个背影,心也就莫名欢喜了;于是不再挣/扎,索性垂眼去看沿路上的花草。
大旱之年大荒。
就连灵山这三界六道最好的地界儿,花草都要枯死了,可见人界怎样的民不聊生;可那些都不是我该管的事。
行云布雨是龙王老儿的职责,我寻思着三月无雨,兴许是那老儿吃醉了酒,睡过了头呢。
杂七杂八想着的当口,裴少玉已停了脚步。他把我“咚”地一声扔地上,兴许是见着我呲牙,眉头竟拧成了疙瘩。
“真想不通,师父找你这痴儿作甚?”。
我也想不通。
按理说我在灵山脚下已不是一年两载,虽说一直觊觎着他的好徒弟,但那心思被我密密实实的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总不见得他就知晓了去。何况灵山上又不是没女弟子,即有了女弟子,又怎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