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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少海先灌一口酒,接着一抖手中锁链,那锁链一端锁着的阿采此刻垂着头,傀儡般任由他牵着。
“走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云少海双眼瞧着前方,但前方只有一片虚空!那无尽虚空、无尽黑暗中,到底是谁在等着我?
☆、日更君赐我力量
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开在两旁;似一条红色的海,无限延展;也不知前方还有多远;更不知这条彼岸花铺就的路会将我们带到何处;我只知只要关系到陆少卿;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低头瞧瞧小/腹,那处还很平坦,想来也是好笑;如今才多久不过一月而已;曾听四妹说过,女子只有生儿育女过;才不算白活一回。既然我们来人界走,又修成女身,这孕育之事自然是盼望得紧。我只是好奇,明明四妹曾言妖精不能生产,更不会怀胎,却不想我竟有了陆少卿骨肉。乍闻这消息时我又惊又喜,如今得空细想,却有许多奇怪之处。
难不成我这妖身竟比四妹、狐媚子她们高明?竟也能如寻常女子般体会一回做娘的福气?!
心中有事,自然脚步也慢,不知不觉云少海已走在我前头。我远远地瞧着他背影,只觉云少海就要溶在那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中。
“前方该有个火炉子吧?”我问。
云少海身形顿了顿,回首莫名其妙瞧我,大概不习惯我这般没头没脑说话。
我就又道:“听说地府有刀山火海呢,我们是要去那处么?”
云少海摇头,扯动锁链令阿采行进得更快些。
“你要带我去见哪个?那人又与陆少卿有何关联?也与鸣萱有关么?我知你们都有事瞒着我呢。”
云少海停住,这次却未回首。我在他背后瞧着,见他的背猛地绷紧,双肩后缩,显然在极力控制什么。
“到底何事?为何鸣萱与我一般模样?为何不能在陆少卿面前提她的名儿?为何只要她出现,陆少卿便会越来越虚弱,便会晕?”我将一肚子疑问一股脑说出,倒不希翼云少海会一一解答,但我就是突然憋得慌。
良久,他方转过头来,仔仔细细打量我一番,最后方道:“叶少锋并非负心人。”
呵!果然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灵山想来皆不是托底靠谱的,不但裴少玉说话东一头西一头,便是连云少海都说话不着边际呢!
“何以见得么?!”我问云少海。
他仰脖子灌一口酒,就道:“花锦绣,谁也争不过命!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生离死别,而是你明知结局,却无力改变。”
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这么多话!但他话里的意思我不懂。于是就惶然摇头,实话实说:“我不懂。”
“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喝酒?”
“因为一醉解千愁?”
“不。是因为我不想说实话。”
“都道酒后吐真言呢!”
“有时候冷眼旁观很难熬。那种感觉就像——”
“众人皆醉我独醒?!”我问他。
他苦笑,重重点头,又补充道:“最可怕的是,我明知道一切,却不能叫醒任何一个人。”
我使劲搔头,这话却是越来越难懂了!但他不给我机会再问,就已拧身继续前行。我征愣地瞧着那纤长背影,突地觉得他本笔直的背,竟有些佝偻。
到底是何事,令这终日沉浸在醉生梦死中的云少海发出这般感慨?!
路很长,但终归有个尽头。
云少海已停步。
我追上去,他便道:“其实这次来没什么危险,却有个大难题。”
“是因为我要见的那个人么?!”
“是。”
“会有什么难题?他又是哪个?”
我挖空心思也想不到,是谁能使唤阴阳使大人。想来这地府内权/利最大的便是十殿阎罗,难不成是其中一个?!但随即就被自己念头逗笑,我又不是多金贵人物,怎会劳烦那几位主儿差遣阴阳师大人去寻我。
但又是谁?这个人既然关系到陆少卿,又是认得我的。想来想去,倒不认得这样一个。
“灵山的都喜欢打机锋么?!”
“嗯?”
“不如痛痛快快告诉我,万一是个仇家我也好有个准备!”
我打趣他,言罢就觉得实在好笑,便笑了笑。但云少海显然不是裴少玉,他绷紧了脸,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最要命的是,他偏要将感觉说出来:“我觉得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并且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