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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我多想见那张老脸……”萧锦初这回吸取了教训,只含混地嘟囔着。
安素的脸色却很严肃,先不忙落子,开口道:“以臣之见,陛下的步子迈得还是大了些。士庶之别,古而有之。您一力提携寒门,必令世族不安,也会对这些人越发排挤。华林园命案,正是一个极端,不可不慎。”
皇帝却冷笑了起来,随手将一个棋子掷到了棋盘上,棋子打着旋好半天才落定了位置。“不过一次铨选,他们就敢在朕面前弄鬼。看来往日是朕待他们太宽和了,若这一步退了,怕是食髓知味,越发肆无忌惮。铨选照旧由你主持,朕亦亲临考场。新得官者,赐宴华林园,倒要看看他们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陛下……”安素见这一劝劝出了反效果,急得准备捋袖直谏,却被萧锦初一把拉住了。“哎,你别添乱了,这其中的厉害……”
萧锦初对着急得火上房的尚书令,只安抚道:“我又不傻,你都说那么明白了我还不晓得厉害,那也不须领兵了,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呢!”
“那你还……”
“我们能想到的,师兄自然能想到。我的眼界浅,只知道他的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我选择相信师兄。”
萧锦初弹了弹指,也往棋盘上落了一子,她的话让安素不由一怔。
“旁的我不敢说,帮您看家护院还是没问题的。我也颇想瞧瞧,这些人还能出什么夭蛾子!”
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吗?萧锦初歪着头,笑得很是张扬。只要你想要的,不管多难,我的剑一定会替你办到。
皇帝拈着一枚子,低头看了看被搅得乱七八糟的棋,也笑了起来,几如晓月春花。“看来这一局,朕是非赢不可了。”
三月三,秉兰草,拂不祥。无论官民,在这一天都要在水滨祓祭,以除灾祸。贵族们更是呼朋引伴,在水边饮宴,饮酒赏景,堪称盛事。
今年因陛下命朝中重臣和新得官的士子一同参加宫内的曲水宴,更显出十分热闹。
铨选已经在二月末时结束了,一共有十七人入选,其中倒有十个出身世族。虽然世家日渐糜烂,毕竟还是有底蕴在。萧靖远有幸选在了前三甲之列,得授尚书都事,从七品。也在受邀之列,真是深感荣宠。
而同样深受荣宠的萧锦初,此时正全身僵硬地跽坐于华林园的兰溪之畔。因着她一番忠心告白,她的好师兄深以为然,无论如何要她来参加上巳节的聚会,以便更好地替他“看家护院”。
如果有时光回溯这一说,萧锦初不管花什么样的代价都想回去阻止自己这番胡说八道。可惜木已成舟,她也只得扯出最得体的笑容,来对着左右这些贵妇人。
“阿锦可有好些时日没来府上了,我还让厨下做了青梅酿呢!”一位梳了飞天髻,鬓边插着芍药的美妇人一见了她,便亲昵地嗔怪道。
曲水流觞算是个君臣同乐的项目,但终究有男女大防,因此用帷布隔成了两边。幸亏安素还算厚道,把她的座位与妻子谢氏安排在了一处,否则萧锦初真的可能会活活憋闷死。
这位谢氏是谢丞相的孙女,自小就当男儿教养。也骑得马,也念得诗,端的文武双全、性格爽朗,因此与萧锦初极能说到一块。
“我也想去叨扰阿姊来着,可这段时间着实脱不开身。丹阳尹一天到晚跟我诉苦,非说我拨给他的兵比东府城少了,简直是莫名奇妙……”萧锦初枯坐良久,一见谢氏真如见了亲人,不由抱怨连连。
谢氏素知她脾气,也不以为意,只一手虚点她一点,抿着嘴笑:“你这丫头如今都是新平侯了,还是不持重。十四娘也来了,难得进趟宫,今日可得好好玩一玩。”
“阿萧见过谢夫人。” 萧静宜为人机敏,见谢氏问起,立即行了个福礼。之前侯府办宴会时,谢氏就见过她,对这个小娘子的印象不错。见萧锦初有心提携她,对她的态度也很随和。
“不必拘礼。”谢氏压了压手,便携了萧锦初一同落了座:“今日的曲水流觞可算是大场面了,我怕你还从未一次见全了京中这些贵妇人与小娘子吧!”
“我正要问呢!”萧锦初已经奇怪了良久,终于来了个能答疑解惑的,赶紧道:“怎的来了这么些未出阁的小娘子,真是吓我一跳。难不成今天这筵席还要作一场鹊桥会?”
谢氏听得鹊桥两字,就先笑了起来:“真真是个促狭的丫头!”
“怪不得圣人非令我过来,尚书令也帮腔,阿姊你也不管管他。”萧锦初却苦了脸,想着自己如今真是越发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