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页)
“很好。那么,为什么不相信统计学?”
“统计学的结果如果不经分析,非常具有迷惑性。举个例子,有人做过统计,穿红色短裤的拳击手最经常在比赛中获胜……这个统计必须有另一个统计做基础——有多少拳击手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红色是胜利之色而近乎迷信的穿红色。如果穿红色的基数本身就很大,那么获胜数也相对较大就不稀奇了。
“再比如说,有50%的人因为在地铁中听MP3而导致听力受损。这让‘地铁’显得很关键。但统计者没有分析过,这个结果产生的原因只是地铁中噪音较大,人们会不自觉地调高音量,让声音盖过杂音,因此不知不觉中音量过大了,损伤听力。‘地铁’根本不是主要原因,充其量是间接原因,只要使用包耳型的耳机,有效阻止噪音,那么地铁中听MP3就不会导致听力损伤。统计学从不揭示背后原因,而只是把表面结果塞给我们,造成误解。”
她停下时才注意到自己喘不过来气了。在他面前她会不由自主的想倾诉,五年后,依然如是。
以铮赞许,认真听她说的每一个字,不时点头微笑。
14岁时,当她说孤单说无奈,人人嘲笑她是孩子,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只有他懂,哪怕是假装的。
第二章 孤单(二)
“很好。但统计学不仅包括数据采集和整理,也包括数据分析与呈现。”
“这也是它很失真的原因之一。数据是任人打扮的娃娃,不同的别有用心的人可以通过不同手法让它为他们服务。”
“我喜欢你的思路。你提出的问题就是我们所说的‘统计陷阱’。不能否认它的存在,而且有时会造成相当大的误解,但统计学是大多数社会科学必须倚仗的工具,作为工具来说,它没有对与错之分。我们缺乏的不是公正的统计学,而是公正的统计者。”
“我读过书。”她皱眉抗议。
她有不祥的预感,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笔,在做着记录。
看着她眸中的敌意,他没觉得自己做错任何事,讳疾忌医是绝对要不得的。
“是的,你想的没错。加上你这48小时的物理治疗费用,到目前为止,你已经欠了我将近1000美元。除非你有现金可以给我,否则……”他放下了笔,“下一次咨询周五5点开始,别迟到,我时间很紧。
“我说过不行!”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他激怒了,“爸爸宁愿让我休学回家也不会付钱给你!”
“也宁愿你死?”
寥寥几个字,逐个戳进她身体。
他说的轻描淡写,惟目光锁的紧紧,生怕走露他五年来受的所有折磨。他放轻声音,怕震痛了她。“小柔,你到底有多恨自己,会这样自残?”
两人再次四目相接,仿佛一场僵持的战争,她眼睛很酸。下决心原谅,是犹如将剑插入自己心脏一样困难的事。现在,他用力的将这把剑拔出来,同时笑着告诉她,看哪,你在流血,我来替你包扎吧。
以铮微眯了眼睛,“如果你执意不接受治疗,我们可以打电话给你父亲,告诉他你是如何拿自己的性命玩火的,——看他如何认为。”他肯定庄致远对庄柔的行径一无所知。这几年来……她肯定没少作践自己。
庄柔果然忌惮的缩了双腿。许久,她痛苦的动了动下巴。
以铮将这视为点头的表现。“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你可以走了。”
“有的。”她再次被打败了,然而心弦隐隐抽动,抖落无数岁月尘埃。“梁律师,如果你真的想找什么人,是一定找得到的,对吗?”
他注意到了称谓的改换,“对。”
“很好,那么我明白了一件事——这5年,你从没真的想找过我。”嘲弄的笑笑,“不,应该说,大概一点也没想找过我。”
“小柔……”
“我可不可以把灯关掉,在你办公室看一会儿夜景?很久没看过上海的夜景了。”
他点头。从美国回到上海,进驻祖父创立的医院,他只有一个要求——办公室要有落地窗。
无数个夜晚,他关灯,在办公室里看夕阳,看夜景。那个14岁的女孩说过看夜景就会不孤单。可她怎么能明白,身处灯海之中,心却萧索,是一种更高、更复杂的孤单?
庄柔将十指伸开,按在厚厚的有机玻璃上,直到指尖变得粘稠,吸在窗上脱不下来。脸向前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脚下了,灿烂而喧闹的都市,渐渐融成一片飞速的光线,流逝了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