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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缘道:“大哥才不是那种人,他是个和尚,七情六欲都修没了,要他对女子动念,比叫猪在天上飞还难。”听这口气似乎还有那么些怨念。
“是吗?”冷如月挑眉,“那真可惜,我只有这么一个侄儿,卢家要靠他传宗接代,以后定然是要还俗,缘儿,你觉得什么样的女性能做你的大嫂呢?”
就是这一句话,叫善缘整夜翻来覆去没睡着觉,次日城里有庙会,他三人还没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倒也不急着动身,冷如月声称要去城外打听一些事,大清早就出了客栈。
善缘挽着薛支在市集里缓缓而行,周围人来人往,摊前摊后的吆喝喧闹,她似乎都没放在心上,只是低着头往前走,偶尔心不在焉的往两边扫几眼。
薛支拉住她:“怎么?你不是最喜欢看热闹吗?从刚刚便一直闷不吭声。”
善缘叹口气:“没心思,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
善缘又叹了口气:“我在想,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做我的大嫂,才能做你妻子呢?”
薛支看向她,眼神古怪,隔了好半天才缓缓道:“出家人不谈儿女私情。”
“出家人又不是不能还俗。”善缘瞥了他一眼,眉心打了个结:“我阿爹只有你一个亲儿子,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有责任帮咱家传宗接代的知道不?”
薛支笑道:“我从未想过这些。”
“那就要从现在开始想了呀。”善缘揉揉额心:“阿爹也老是对我说什么婆家公家,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想来每个人都要经历一回吧。”
薛支“哦”了一声:“那你想过吗?”
“想过,为了让阿爹放心……可是没人选,我宁愿一辈子侍候爹。”善缘皱了皱鼻子:“我又没关系,你不一样,男子不都有延续香火的责任吗?”
“我不打算还俗,对这些世俗也不甚在意,只是一个姓而已,将来让你相中的男子入赘,孩子从母姓也是一样。”
善缘“哈”了一声,甩开他的手:“你不想担责任就推给我担?”
薛支看着她笑道:“因为你会在意你义父的情绪,而我不会,你若是不在乎,也可以终生不嫁。”
善缘愣住了:“亏你说的这么轻松,他可是你亲爹呢,不是都说血浓于水吗?你不在乎?”
“从没见过面,没有相处过,只是一个身份,何谈感情。”薛支平淡的陈述,语调不带一丝起伏,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你说的真无情。”善缘咬着下唇,眼睑半垂:“那我们也见过面,也相处过,你就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薛支没有回话,把脸别向一边,善缘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她孩子心性,什么烦心事愁一下就算了,看到街边上有人耍枪弄棒,注意力立即被拉过去,又扎进人群里玩得不亦乐乎,玩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时才拖着薛支去找吃食,经过这镇里最大的一家酒楼前,闻到肉香味 ,善缘走不动了。
“大哥,今天到这里吃好不好?”
薛支抬头看了看匾额——“醉香楼”,问她:“银子带够了没?”
善缘笑眯眯地拍了拍腰囊:“上次堂主给的还没用完,姨娘今早又加了些,说是让我们随意玩儿。”
“那便无妨,你想去便去。”
善缘拧起眉:“每次问你好不好、行不行,你回来回去总是这一句话。”
薛支笑道:“什么都依你,你还不开心吗?”
“不开心,上次陪杜姑娘,你也是处处都依她,你依她是为了避免麻烦,你根本不在意,你对外人都一个样。”
“那你是外人吗?”薛支反问她。
“当然不是,我是你小妹呀。”
薛支伸手揉揉她的头:“那不就行了,赶快进去吧。”拉着她的手就往酒楼里走。
两人在一起,总是善缘主动,像这样被他牵着走实在难得,他的掌心粗糙、厚实又有力,与义父的温软修长很不一样,人说长兄如父,可是这个大哥却不同……
善缘看着交握的双手,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笑了起来,心中欢喜,但与平常的高兴有些差别,欢喜之中带着一丝惶惶不安的忧虑。
他们一个和尚、一个姑娘,结伴同行自然引人侧目,好在二人都对他人的目光不甚在意,挑了个靠里的桌子坐下,刚想叫菜,楼上传来砰砰乓乓一阵乱响,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叫道:“这座儿明明空着,你却说有人!怎么?嫌本小姐银子给的少了吗?我就偏要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