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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校尉李岩的年龄虽少,世事人情却是明白透彻,郭子仪点头赞道,也是这个理,正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王准回到靖恭坊,浑身上下似散了架子,被两个仆从扶着进府。
已经下朝回府的王鉷见儿子如此狼狈模样,大惊,这哪是进武学,而是去受虐待的,忙将今日情形问了个清楚,末了,拍着王准的肩鼓励道:“好儿子,岩哥儿是你以前的玩伴,他都能受得了操训的苦累,你不能坚持?父亲的大事可全指望着你呢,好好休息,让侍女给你好好按摩一下,明日继续上学。”
父亲,我还想休息两日呢,王准被他父亲狠厉的眼神一扫,把这句未出口的话又噎了回去。
王鉷见儿子被两个侍女一瘸一拐扶了进去,瞧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李岩的手段也太狡猾卑劣了,收了钱还不办事,想赶我儿子离开羽林武学,哪儿有这么容易?
王鉷一脸愤愤之色,突然想起什么,冷笑连连,接着高声呼奴:“来人,备马!”连晚饭都顾不上用,便匆匆出了府第。
第二日,曲池坊,羽林武学,演武场。
瞧着今日到场的百来十号武学生,五百名武学生来了这么点,李岩却非常满意,大声笑赞:“昨日操练甚苦,兄弟们身体疼得厉害吧,以后操训回家,找个侍女将全身按摩按摩,泡个热水浴,多练几日,身体就适应了,反而觉得周身轻松,只是记住一条,别和侍女干事,免得第二天成了软脚蟹。”
新来的武学生今儿感到李岩亲近,有胆大的嚷道:“又累又乏的身子,李昭武,兄弟心有余而力不足,看着温柔可摘的侍女,心里像猴儿般急。”
李岩认真地接到:“你家侍女也当休假,清闲几日,少受你的蹂躏。免得一不留神,孩子也给你生出来了。”
武学生们一阵爆笑。
瞧着一身沙衣的李岩,站在队列中的王准心里虚,目光不敢与他对视,只听得李岩脸沉下去,虎吼一声:“今日操训加量,开始!”
王准一听,几乎就要晕倒在地。
回到府中,一滩软泥般的王准想找父亲诉苦,却不见踪影,仆从们说王御史这几日都忙,府里的晚饭都不用等他了。
三日后,务本坊中书令张说府第,书房内。
书房内坐着两人,中书令张说,中书舍人兼京兆尹张九龄,旁边毕恭毕敬站着一人,乃是侍御史王鉷。
中书令张说神情异常激动,一蓬短须都随之微微颤抖着:“工部侍郎李林甫,翰林学士李岩果然奸猾,竟想出这么个法子敛财,太令人指了!”
乍闻此事,张九龄简直不敢相信,少年翰林学士,身兼数职的李岩竟然有如此老辣的手段。近来,若兰一直未与李岩往来,心情郁郁,这个傻女儿,一颗心都在李岩那儿,这回好了,回府就向她抖露此事,让她认清楚李林甫父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侍御史王鉷低头躬身,模样极为谦恭:“下官多蒙张相公的照顾,虽然我的儿子王准还在羽林武学,但也不能因私废公。好些个捐了银钱的,子弟被变相赶回了家的世家豪门,官员都愤愤不平,一致声讨李林甫父子借改造朱雀大街敛财。”
嫉恶如仇的张九龄再也坐不住了,他霍地站起,大声道:“这帮子国之蛀虫,竟拿武学来聚敛钱财,跟卖官鬻爵的行为有什么区别?我这就回去写奏折,弹劾李林甫父子,尤其是这个李岩,一介少年,有才无德,窃据实权,圣人用人不凭德器,仅凭才干,是个失误啊!”
王鉷见二人俱入瓮中,更是装出一付义愤填膺的模样:“前番张相公因为待漏院剪彩为圣人斥责,现在想来,那李林甫父子事先必然知道圣人微服私访,他们故意设计陷害张相公,好让改造朱雀大街敛财的事得以顺利进行。”
细细一想,张说深觉有理,想到自己竟被李岩父子算计,一股怒气霎时涌了上来,激得他胡须戟张,双拳紧握,许久也不能平复下来:“张京兆,后日是朔日大朝,百官上朝的多,深受捐款之害的官员也多,到时弹劾李林甫父子,必定应者云集。”
“王御史,你就私下多帮着串联串联,也不必亲自上表弹劾,在上朝前将有人弹劾的消息向李林甫透露透露,向他卖个好。”张说心思狠毒,这次踩不下去李林甫父子,把王鉷暗插在李林甫父子身边,日后也好通风报信,伺机除掉这源党的爪牙,皇帝的新宠。
张说的心思,王鉷如何不知,拱手为礼:“谨遵张相公吩咐。”
听见张说如此用计,张九龄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