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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眼看出了是便衣警察。这种便衣警察在日本又称作“刑士”。着“便衣”而又服饰一律,这本身就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令人可笑。郭沫若鼻子里“嗤嗤”冷笑了两声。
其中一个警察看见郭沫若睡在地铺上,就粗暴地问道:“哦,生了病吧?”
另一个警察则做出一副办公事的样儿,板着面孔说:“我们是东京警视厅派来的,有事情要你到东京去谈话。”
郭沫若知道事情不妙,又觉得应该到来的一个瞬刻毕竟是到来了。从上海来到日本,犹如从狼群掉进了虎口,他对此是有思想准备的。于是便起了床,没有多说话,只答应道:“我去。”
“不,你不能跟他们去!”安娜抢过来阻止道。她和便衣警察争辩,抗议他们无理逮捕:“你们怎么随便抓人呀?他犯了什么法?”
“哼哼!哼哼!”这一批警察是在市川的警察局打了招呼来的,有恃无恐,蛮横至极。有几个留下来搜查住宅,有两三个人便把郭沫若强行押到东京警视厅:“走!——”
安娜顿时急红了脸。拦又拦不住,她便要同郭沫若一起去警察局。“要走,我们一起走!”她说,回头便叫和儿关照好弟弟妹妹。四个孩子见此情景,哇哇哭开了。安娜又禁不住,心如刀绞。
郭沫若劝止了妻子。他对安娜说:“即使有问题,也断不会枪毙我的。安娜,你还是和孩子留在家里的好。”安娜勉强忍住了眼泪,目怔怔地看着丈夫被蓄察强行带走了,对亲人的爱和对自己同胞的憎恨交织在她心里,像着了一把火。
到了东京,郭沫若被引到日本桥区的蓄察局。一位绅土模样的外事课长,详细询问了他的履历和来日本的经过,还问到安娜的履历,郭沫若都一一告诉了。外事课长最后又问道:“为什么要用假名吴诚?这不是证明你有什么秘密的使命,企图瞒过日本的警察吗?”
郭沫若微微一笑,坦然地回答道:“我要用假名是备上船时瞒过上海的警察,并不是对日本有所企图。我住在市川,虽然没有公开用我的本名,但都是经过了检事和警察局的同意。到了日本快半年,我也没有做过对于日本不利的丝毫的活动。”
“那你每天都做些什么事呢?”
“我在打算研究中国古代历史,甲骨文”
虽然审问不出一点名堂来,但警察局仍不释放郭沫若。他们把他关进了第三号监房,为了防止自杀,还解下了郭沫若腰间的皮带。
郭沫若被警察带走以后,安娜多方奔走营救。她先去市川的边区找到了击剑名人横田兵左卫门。这位横田兵左卫门是仙台藩的土族,交友很广,东京的思想检事的首席平田薰是横田的同学。安娜和横田一起路到东京请平田薰检事帮忙斡旋。日本的警察是要受检事的指挥的。普通要逮捕人或搜查人家,没有检事的传票,警察一般是不敢专擅的。经了检事亲自出马奔走说项,警察局长当然是奉命唯谨。因此郭沫若在东京警察局被拘留三天后,终于释放了出来。
已经是傍晚时分,他急急地往家走。家中的一切和往常一样。郭沫若见到安娜由于连日奔波劳顿,丰腴的容颜一下子消瘦了好些儿,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他把妻子紧紧搂在了怀里,这一对患难夫妻久久偎依着,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最小的女儿淑子照样欢呼着跑来拥抱爸爸,稚气地问道:“爹爹,你带回土产来了吗?”“土产?”“我没有告诉她。”安娜笑着解释道:“她以为爸爸是出外旅行了呢!”
郭沫若明白了,安娜就像基督耶稣,宁肯自己担惊受怕,奔走辛劳,承受一切的苦难,也绝不让孩子们纯洁的心灵受到一点点的压抑,蒙上一点点的阴影。
郭沫若这次被东京警视厅无理拘留,给安娜带来了精神上的巨大压力。日本是强国,中国是弱国,日本人本来就瞧不起中国人,郭沫若又是一个亡命之徒,左翼分子,那些邻居们便都闪着戒备而又轻视的眼光。有的人甚至说安娜的坏话。
郭沫若的行动是受到双重的监视的,一重是刑士,一重是宪兵。他的相片,乃至全家的相片,都曾经在日本的报纸上登载过。郭沫若被视为“左派的要人”,搬到新居来没几天,刑士便像甩不掉的警犬猎狗一样跟踪而至。他们每隔一、两天便要来打扰一次,还美其名“保护”。
郭沫若在北伐时期曾被授予过中将的军衔。有一天,一位刑士问郭沫若:“阁下,你的部下还有多少人啊?”
郭沫若知道这位刑士是把他视同如中国的一般军阀了:自己虽然亡命在外,国内却还有残留的部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