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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脸汉子觉得份量已经掂清,再也没有顾虑了,抢上一步,抬手就是一正一反“啪啪”二个耳光。二位随从也算机灵,随即一人扭住郑青阳的一条胳膊,用力往门外拖去。一出门,路人立即围了上来,附近店铺的老板、伙计也被吸引了过来。也许,麻脸汉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郑青阳还在挣扎着骂个不停,麻脸汉子吸足一口气,跳前一步,一连扇了郑青阳七、八个耳光。
郑青阳的脸顿时有点肿了起来,眼角发青,嘴边也淌下一些血来,他大声而无奈地叫骂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有一个想法:如果那支驳壳枪正在身边的话,非当场打爆狗日的头不可。
“介小贼嘴巴还蛮老。”麻脸喘了几口气,走上一步想再次动手。
“范夹里 ,勿要动手哉,自家人,自家人。”人群外突然有人一声高叫。
人群闪开,原来是胡金绣搬来了援兵——说来也巧,“常熟炳泉”正和一帮弟兄在茶馆吃点心,一只萝卜丝饼刚咬了半口,胡金绣白着一张脸奔了进来——本来还有点不高兴,但转念一想,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遇事不管,传出去难免被人耻笑。不过想想“规霸” 还没看见一个铜板,事体倒要先做,操那娘,迭桩生意有眼蚀本。
原来麻脸汉子姓范,是小东门一带数家“咸肉庄”的老板,有道是同行即冤家,听说附近新开了家“老虫窠”,生意煞是不错,难免有点气不平,带上二名弟兄就扑了过来。试试郑青阳这根“撑头”,不算硬,可也不算太软,怎么收场还不知道,现在看到“常熟炳泉”喊停,正好借脚下街沿。
“松开!”常熟炳泉威风凛凛地大声吩咐道。“范夹里,人家刚开张,嫩放只码头让盖 跳跳,哪能?”
“喔哟,惊动侬大阿哥哉,难为情,难为情。”范夹里笑嘻嘻地打招呼,虽然自己的年龄比常熟炳泉还稍微大一些。
“好哉,一场误会,勿打勿相识,以后都是自己人哉,”常熟炳泉继续和稀泥,拍拍郑青阳的肩膀作慰问,“这样吧,明朝中午嫩出面摆二桌,跟范老兄赔个不是,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阿好?”
“好的,好的。”胡金绣连忙抢着答应。
“一句话,全听侬大阿哥的。”范夹里当然没意见。
“来,来,来,全部散开。”得意洋洋的常熟炳泉赶开围观的人群,暗想跑几步路、说几句话,明天捞顿酒席吃吃倒也不错。“这样吧,明天中午碰头。”
人群全部散去,留下郑青阳呆呆地站在晴美的秋阳下,象一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脸上青一块、红一快的,麻辣辣地发烫。全都是狗日的,凭什么自己莫名其妙挨了揍,反倒要掏钱请酒赔礼,这算哪门子的道理?他娘的,跟白相人白相,真不是那么好白相的。
“进去吧,”胡金绣拉着郑青阳的胳膊说,“算啦,花钱消灾,只要以后生意好,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郑青阳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愤愤地回屋,由几个女人伺候着洗脸。
“今天真是触霉头,”胡金绣懊恼地说,“阿香,都是你一大清早犯了‘块’,快去五大仙牌位前烧柱香。”
阿香是个二十六、七岁的浙江女人,长着一张白白的圆脸,老虫窠开张的这二天里,数她的生意最好。今天早晨一起床,阿香哇啦哇啦地说自己昨天晚上做梦了,胡金绣听了当时脸就一沉。
娼妓业本为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在三教九流中,属下九流里的一流,千百年来有着种种忌讳和迷信,并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行规和黑话。比方说,行规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对不能说忌语,这种忌讳,被叫做“块”,不小心说了就是“犯块”,必须去淫业所敬拜的“黄鼠狼、刺猬、蛇、鼠、鳖”五大仙神位前去跪烧香烛。至于“块”,共分八大块,即“龙、虎、梦、灯、桥、塔、鬼、哭”, 在早晨起床到吃早饭的这段时间里,如果一定要说到这八个字,必须用隐语代替,比如龙为“海条子”、虎为“海嘴子”、梦为“幌晾子”、灯为“亮子”、桥为“海空子”……另有七十二小块,那就更复杂了,只不过忌讳没那么大罢了。
阿香拿了香烛,连忙去“五大仙”的神位前去跪拜,胡金绣则找出一叠黄裱纸开始虔诚地“燎屋子”—— 将黄裱纸点着,在桌子底下、床底下燎一遍,意为驱除邪祟,迎来更多的客人。
郑青阳哭笑不得,跟胡金绣要了一快钱,去隔壁的燕子窠抽大烟去了。
晚上回到梁家,大家一看郑青阳鼻青眼肿,都摇头叹息不已,纷纷感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