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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ldo;我跟阿缇不会再回赵家,财产自然也不会要,之后我们的事情,也请你们不要再插手。我们一会儿还有课,先告辞了。&rdo;孟缇最后看了一眼赵伯光和赵同训,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这间空荡荡的会议室。扫墓的过程总是令人伤心和充满感怀的。孟缇和赵初年都穿一身黑,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抬不起头。赵同与和范素素合葬在一起,在洛州城外的小公墓里。公墓年久失修,上山的道路完全被野草覆盖,不少已经枯黄了,像是为了等待他们的到来而显得荒凉。有的墓碑歪歪斜斜,字迹模糊不清。那么偏僻的墓地,他们是第一次踏足。孟缇和赵初年走在最前面,后面是赵家的其他人,八个人拍成了浩浩荡荡的长队。一行人很少说话,除非到了非说不可的时候。不堪回首的过往就像苍白的鬼影一样缠绕在每个人身上。没有人愿意面对尴尬和不堪回首的过去。人类对待字迹不想看到的事物,往往选择逃避,他们也毫不例外。孟缇回头,看着每个人不安而寂静的脸。愧疚?不知道。惶恐?那可能有。赵初年站住,指着相邻的两块墓碑说:&ldo;这就是了。&rdo;没有人能够坦坦荡荡,没有人能够不愧疚。每个人都把鲜花放在墓前,墓碑下的人早已成了白骨,在墓碑前放上那么多鲜花又有什么用呢!有风从秋天的山林中吹来,它在说话。那属于秋天的风吹得墓前的枯草。也吹开了人人心头的往事。仔细聆听,可以听到它在反复低语;不论你是否喜欢,死亡总会来临,那阴寒的风穿过他们身体的细胞,来到了心里,长久地盘恒不去。孟缇看到两块惨白惨白的碑石上刻着死者的名字,还有两行字。--------我不能抹杀自己的出生,也不能挽回自己的死亡。--------对不起,我爱你。一瞬间,她眼润湿润了。赵初年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孟缇把脸埋在他的肩窝,肩膀瑟瑟发抖。孟缇想到自己这一年多时间反复做的那些梦,重复的梦境里几乎全是失去和得到的亲情。她梦到母亲柔软的身体和父亲伏案写作的背影,伤痛而甜蜜。赵初年低声说:&ldo;妈妈的墓碑,是爸爸写的。至于爸爸的墓碑,是二伯写的,用了他自传小说里的一句话。&rdo;他的视线从赵伯光身上转移到赵同训身上,又再看向赵同舒,&ldo;我让你们来,是希望你们良知尚存,还能有一点愧疚之情,我和阿缇已经大了,当年的恩怨也不想计较。&rdo;赵同训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一个把手里的鲜花放在两块墓碑前,他长久地蹲在那里,平日里凌厉的气度完全消失,或者被死亡打败,他的头发有些苍白,一瞬间老了十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完全覆盖住了那块写着&ldo;范素素之墓&rdo;的碑石。赵律和和他的新婚妻子江祖怡一人一边,搀扶着他站了起来。他的虚弱让赵同舒微微愕然,张了张嘴,轻声说:&ldo;大哥,你------&rdo;有风吹过,秋凉如水。赵同训重新站直了身板,就像他以前一样。赵伯光合上眼片刻,低语了数句。其他的话没有人听清,只有最后那句每个人都听到了。------下山吧。很久之后,一行人才缓缓从墓山上下来。不论上山之初有什么愤怒,现在都只剩下如水的平静。赵初年对他们微微额首,最后把视线转向了赵伯光。&ldo;您答应我的已经做到了,请回吧。我跟阿缇去看看曾经住过的旧址。&rdo;所有人好像解放了一样,陆陆续续上了车。只剩下赵伯光还站在墓山下,抬头凝望。&ldo;我记得的同与,始终是十九岁的那个样子。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你们也已经这么大了。&rdo;赵伯光顿了一顿,看了看自己不满皱纹的手背,&ldo;年初,知予,是我对不起你们。&rdo;他长长叹息,脚步蹒跚地上了车。另外一个没有上车的人是程憬。&ldo;我最近看了小舅的书,非常精彩,简直太好看了。&rdo;他说,&ldo;我对他很尊敬,所以,想去看看你们的故居,可以吗?&rdo;程憬和他们两人的关系又不一样,赵初年额首,&ldo;当然。&rdo;所谓的旧址,是他们最后住过的那条阴暗的小巷子。孟缇不记得地方了,赵初年还记得。车子七拐八弯地到了旧址。让人惊奇的是,这里居然还没有拆迁,或许是因为太偏僻了,都靠近渔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