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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四海与裴家夫妇打交道久矣,知道裴家娘子是个聪慧的,便是裴记能有今日兴盛,这裴娘子在其中出了多少力,他却是知道的。况书香与罗夫人交好,又与罗桃依挂着师徒之名,话里话外自然透着一团和气:“裴氏,你虽是个孝顺媳妇,但裴周氏在堂上犯的错,自然该她来承担。”
裴王氏与赵如玉对视一眼,婆媳心中俱是同一个念头,瞧这城守老爷对着书香说话的态度,分明不是当犯妇看待的,难道是……目光已经不由自主往裴东宁兄弟身上去瞧。
裴九与裴十六此刻也发现了跪趴在一边的儿子,无奈裴周氏吃了教训,他们也不敢当堂在胡说什么,只能以眼神示意。
裴东宁与裴东海此刻跪趴在地,与裴东明腰背挺直的跪着截然不同。两个人共贪了不下七百两之数,以裴家父威之盛,哪敢再看自家父亲眼色,想到回去要被暴揍,就恨不能死,目光躲躲闪闪,哪敢回看自家人眼色?
堂上一片肃穆,罗四海俯视堂下,“裴东明,你妻自请下堂,你可同意?”同意才怪,他这不过是白问一句。
裴东明向来疼媳妇儿,这事相熟的人无不知晓。
果然,裴东明道:“禀城守大人,我妻自进了裴家门,贤淑温惠,上敬高堂,下育幼女,对夫君凡事无不听从,实乃贤妻,便是家母逼她自请下堂,草民也坚决不愿意!”他说的气愤难言,堂下听众更是群情激愤,已有人议论起来。
“都听说这裴娘子是个好的,难得的贤妻,不然裴掌柜怎的能在两三年间置了这么大家产?况方才她还自请代婆婆认罚,这般孝顺的媳妇儿可难找。再看这当婆婆的,可真是尖酸刻薄又狠毒……碰上这样婆婆,就算孝心一片又如何?”
声音不高不低,偏偏传进了裴周氏的耳朵,她面上本来就火辣辣作痛,听了这话更是恨不得当堂将脸捂起来不教人看见,心中暗恨书香会作戏,先时明明衣鬓整齐,吃亏的是她们婆媳妇才对。被老铁扔出去差点将一把老骨头扔散了架,到这会屁股还疼的厉害,可是这等隐秘地方,当真说不出口,更不能示之于众。
“既然这样,那本官作主,裴娘子还是回家好生与你夫君过日子罢。”
“禀城守老爷,非是小妇人定要自请下堂,而是……而是婆婆与大伯母容不下小妇人,今日听得夫君自告自身,冲进小妇人的院子里,便是一顿暴打。”书香流着泪拉过小铁,哽咽泣诉:“老爷请看,这是小妇人收的义子,今日婆婆与大伯母带着两位弟妹前来小妇人院子里,想要将小妇人母女赶出去,小妇人的义子上前去拦了一拦,这孩子便被婆婆抓烂了一张脸,打成了这样。连身边的丫环都不能幸免,这般的日子如何过得下去呀?还不如听从了婆婆,自请下堂的好。”说着她便当堂大哭起来,语声悲泣哽咽,直令得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全然一个被恶婆婆逼的走投无路的可怜媳妇样。
堂下不论男女,皆无限同情起书香来,更有那心软些的婆婆,想起自己半生受婆婆辖制,或有那受了婆婆气的,无不感同身受,也有红了眼眶的。
罗四海注目去瞧,见小铁与书香身后的丫环脸上都带着伤,书香虽然低头哭着,但发髻凌乱,颊边许多碎发,头上首饰七零八落,心内暗暗叹息这裴家人品行卑劣,更是打定了主意要替裴东明夫妇作主。
裴东明语声含悲道:“禀城守大人,草民三生有幸才娶得这般贤妻,况与她成亲,当初乃是奉旨,轻许她下堂离去,岂不是抗旨?”
“不错,圣上赐嫁,裴氏又贤淑温厚,岂能轻易下堂?”罗四海重重拍响惊堂木,堂下又是一片肃静,他开口又问道:“听得裴东明早在投军之前,已与父母分家另过,可是真的?”
堂下裴十六踌躇了一下,才道:“禀老爷,是有这回事。”
罗四海又问裴九:“裴东明过继给你兄弟,当初可是入了祖谱,再不能更改的?”
裴九只能答:“是。”
“既然如此,三家便再无钱财瓜葛吧?”
这事,裴九与裴十六自然无从反驳。他兄弟俩个这会还在好奇,裴东明今日进了公堂所为何事。
堂上那高坐的城守老爷已威严道:“裴东明今日自告失察之罪,又告胞弟与堂弟掌管慈安堂,犯了贪渎之罪,”话音未完,裴周氏已经与裴王氏尖叫了起来:“老爷……老爷,他在胡扯……”
罗四海猛拍惊堂木:“扰乱公堂秩序,给本官掌嘴!”
差役扑上来捉了裴王氏与裴周氏各堂了五下,将她们扔在地上,站回原位。堂上堂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