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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在默许流民们偷师吗?
青云拿不准赵三爷他们的用意,只是人家已经表达了善意,自己也不能不知好歹。于是,她每回给工地上的人送饭、送消暑解渴的茶水、酸梅汤时,总是会多预备一些,招呼对面工地上的人来尝尝。起初没人理会,后来慢慢的就有一两个人过来借口水喝,有一回他们的锯坏了,也不到赵三爷名下其他的工地上拿,反而直接到街对面来借。流民们非常高兴地出借了所有的锯,差点儿误了自己的活,那天晚上,两边的工头就相约到同福客栈吃酒去了。
男人们在一起喝酒,总是很容易喝出交情来。自那天晚上后,两边工地上的人们就成了朋友。赵三爷手下的熟练工匠技艺高超,偶尔就会指点一下流民工匠们的手艺,流民工匠们都住在附近,生活便利,经常请了相熟的赵家工匠到自家新盖的房子去吃饭,再让自家老婆姐妹们帮赵家工匠洗衣缝补,给这些单身在外无人照应生活琐事的汉子们帮了大忙。随着双方越来越熟,青云也得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与她雇来的这些工匠和平相处,而且默许他们偷师,其实是赵三爷的指示。
赵三爷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就只是因为她姓姜?说起来,王掌柜工地上的流民工匠可没有这个待遇。
青云心中疑惑,却又不好上门去问,便将这件事记在心底。总归是她欠了对方人情,将来若有机会,自己又力所能及的话,就回报一下好了。
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地顺利进行着,青云心情愉快,手头又宽松,特地给自己、刘谢和高大娘都做了一身新衣裳,还多买了一支普通的毛笔,两刀最便宜的纸,每天抄两小时书,权当认字与练字,过得十分闲适。
没过几日,衙役里的王小四要娶媳妇了,请了县衙和后街所有的人去吃喜酒。王小四本来在仪门上当门子,那是个肥差,时有外快落袋,但自打周康上任,就把自己亲信的小厮安插到那位子上,将王小四换了下来。王小四丢了差事,只得花钱打点,又求了陈捕头,终于得以回归快手行列,继续做回衙役。如今周康施政有了成效,流民们妥善安置下来,一应文书账册都清查过,平日又无大事,整个县衙的人都空闲了,王小四便想趁这个机会,将订了亲三年多的未来媳妇娶进门。
王小四就住后街街尾,他成婚那几日,高大娘都过去帮忙了,青云也备了一份贺礼送过去。
高大娘一直看着王小四长大,心里当他是亲戚家的子侄一般,见他终于要娶媳妇了,心情一直很愉快,每日早出晚归忙个不停,还将所见所闻事无巨细都告诉青云知道,比如说县太爷在王小四当班时说了贺喜的话啦,又比如说县太爷家的那个通房奶奶派婆子送了份贺礼啦,贺礼里头的绸缎是多么华美,银镯子又是多么漂亮,只是可惜份量轻了点儿,一对儿加起来还不够四两,不如钟县丞太太送的银锞子份量重,还有葛典吏家送的贺礼特小气,就只有两匹半新不旧的红布外加两包糕点,诸如此类的。
当然,也少不了夸奖刘谢送的礼物:“虽说不是布,也不是银子,但那九十九个喜饼一看就喜庆,这么一大担抬出来,又气派,又实惠,意头又好。听王小四说,味道还极好,明儿摆酒时,每个客人分一个,还能多出来不少呢。我记得你前几日总是念叨什么饼模子,那饼可是你出的主意?”
青云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来:“新郎官喜欢,大家也说好,那我就安心了。”刘谢手头钱不多,真要象钟县丞、葛典吏他们一样送布送首饰,立刻就穷了,但如果象其他小吏一样只是送点小东西,又会让人看轻。她就想了个实惠的法子,请尤木匠出马,从山上砍的木料中选了一块质地好一点儿的,雕了个饼模子,刻的是和合二仙,然后买了面粉鸡蛋和玫瑰馅儿,请马大婶帮着做了一堆玫瑰饼出来,用饼模子一压,个个都有了吉利又喜庆的花纹,拿两个大篮子装了,上头装饰着马二婶剪的大红双喜,用扁担送过去,可不是又实惠又体面吗?王小四连待客的糕点都省了。
对于刘谢来说,九十九个饼的材料成本并不高,他可以付得很轻松,而马大婶的工钱青云就包了,算是做干女儿的心意。而这回宾客的反响要是好的话,马大婶就准备拉着妯娌开家小铺子,专卖糕饼了,青云连饼模子都送给了她。
还有,青云那五亩地,因为有了客户定制大小,不再跟着赵三爷的铺子规划,除去租出去的八个铺面,剩下的地方还能分成四间小铺子,已经有流民过来问租金了,青云答应了低价租两个店面给他们,其中就有马家妯娌的一份,马大婶还说要算她一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