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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二狗爸爸和二狗同时发现,赵红兵的右手有三根手指都只剩下最后一节指节,其他的全没了,而断的指节已经长好了肉,显然是老伤。
“红兵,你的手……”二狗爸爸惊问。
“在战场上被溅起的石头砸的。”赵红兵故作轻松地回答。
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凝固了。事后才知道,赵红兵复员以后,很不愿意让人提起他的残手。冬天的时候,他总带着一副大棉手套;回到家里就把手攥起来,由于断的三根手指还剩下最长的那一节,所以攥起来还真看不出来;更多的时候,他把右手放在衣服口袋里。虽然手指头已经断了5个月,但他还很难接受右手残疾这个事实,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聪明能干并且心地善良。从他十六七岁起,几乎全市同龄人都认识他。他篮球和乒乓球打得都很好,他家又可以算是高干家庭(赵爷爷是副厅级干部),所以,赵红兵是十足的少女偶像。退伍以后,军旅的磨炼让他又平添了几分英气,这更让全城的待嫁少女为之着迷。
就是这样的一个青年,如今却成了半个残疾!他才22岁啊!
或许,上帝真的是嫉妒世界上有这样的男孩子存在。
他那极强的自尊心和断指给他带来的自卑心理,注定了他悲惨的后半生。
二狗在成年后的某次春节聚会时听到他说:“二狗,二叔我后悔选择了这条路。”
二狗说:“二叔,你复员以后的状态和你的性格注定了你要走这条路。”
他说:“或许还可以不走。”
二狗问:“为什么?”
他缓缓地说:“医疗条件只要稍微好一点点,或者医生只要用心一点点,我的手指根本不需要截。”
二狗无语。那天也是大年三十的下午,距前面提到的那次聚会,已经整整20年。窗外,同样飘着鹅毛大雪。这20年,二狗从一个刚记事儿的傻孩子变成了一个精壮的小伙子;赵红兵由一个身背战功与荣誉的退伍军人变成了全市最恶名昭著的黑道大哥。如今的二狗,应该和20年前的赵红兵同岁。不同的是,二狗在22岁时对人生充满了憧憬与希望,而赵红兵当年则因为断指,心里满是悲观和绝望。
这年的大年初一,赵红兵介绍二狗认识了和自己同时复员的三个战友——费四、小纪和李四。说是战友,并不是在同一个连队的战友,而是在这座城市同一年入伍,然后在同一个集团军里参军。由于市区里当兵的名额有限,所以即使不在同一个连队也倍感亲切,而且,这几个人在高中时就是同学,来往一直比较多。
李四和赵红兵一样是侦察兵,费四和小纪都是炮兵,虽然这四个人都不在同一个连队,但是都参与了老山的轮战。
费四高大强壮,个头足有一米八五,长得虽然不帅气但非常有男人味。他嗓门极大,浑身上下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一看就是忠厚朴实的人。他复员后分配在工商局开车,春节前已上班。
李四转业后在市政府做勤务员。他黑黑瘦瘦,高鼻梁,有点儿驼背,眼皮比正常人长很多,一双眼睛总像是睡不醒似的耷拉着,有几分像大烟鬼,没事儿总打哈欠。李四话不是很多,但每句话都能切中要害。
小纪复员后被安置到离市区近30公里的一个小镇上工作。他不愿意去,就在离赵红兵家不远的地方开了个废品回收站,不仅收废铜烂铁,也收一些从工厂机器上偷下来的零部件和文物什么的。此人总是一脸坏笑,嘴角斜着,让人觉得他总是不怀好意。
说实话,二狗虽然从小和他们一起玩,但基本都是只知道昵称。他们的大名,二狗还是多年以后看到市法院门口贴出的“XXX因为XX罪被判有期徒刑XX年”的告示才知道的。
正所谓观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春节时,二狗终于见识了赵红兵的这几个战友究竟有多能折腾。
大年初一那天,费四和小纪先到赵红兵家拜年。赵爷爷由于是领导干部,大清早就去市宾馆参加团拜去了,家里就剩赵红兵自己。上世纪80年代中期,能玩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不像今天这样令人眼花缭乱,所以,春节时的烟花炮仗是当时最受年轻人欢迎的东西。二狗所在的城市大年初一讲究“迎财神”,就是一早上放鞭炮和双响。费四、小纪和李四的到来,让二狗所在的家属院里的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说到这里,必须说说费四是怎么放“双响”的。平时大家放双响,是把双响立在地上,点燃引线,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