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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张蜀平时老挂在嘴边的“我要找一个人,让她成为我老了以后回忆的唯一”来判断,他是想写一本小说,纪念他的青春,纪念他的爱情,纪念他的回忆。正如他在前言里所写的那样:“我并没有想要表达什么,反映什么,争论什么,批判什么。一切都是过往云烟,逝去的欢笑泪水,模糊的点滴记忆,乍泄的光阴,乍泄的青春。”
然而这些文字在二零零六年七月九日划上了句号。这篇文字的最后一句是:“我只给她说要带她去看我妈,不过这次没红包。”
那之后的内容,经过我多方求证,才得以补充。谈不上完整,其间还有些我的推测和想象。
在张蜀失踪前最后接触的几个人中,没有一个人当时知道他和薛宜的关系,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苦衷。我和段柏杉只以为他是和薛宜吵了架,薛宜一气之下不辞而别。张蜀的哥们陈龙和童小飞当时还沉浸在一悲一喜中,张蜀也没有将他的心事说出来,估计是不想加剧和冲淡陈童二人的忧愁和欢喜。现在看来,当时张蜀心里肯定极度郁闷,然而表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他担心薛宜甚于自己,从他回兴文那天晚上拉着我一处一处寻找薛宜那种焦急中,我感觉得到他的担心。
我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初在QQ上给张蜀留了言,让他盲目地去了昆明。
陈龙和童小飞也一直在自责,自责当初没有拦住张蜀。
然而最为痛苦的,莫过于张蜀父母。张蜀和薛宜的事,已经让他们很伤神了。紧接着又是张蜀的失踪。用陈龙的话来说:“张蜀老汉一晚上就老了。”张蜀的母亲一直到现在都闭门不出,我去看过她一次,她对我这个外人以及所有人保持着冷漠,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种不可言说的悲凉中。
车祸发生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七点左右。那天的那个时候:我和段柏杉在寝室里整理着这个假期以来我们的作品,连续几天的大雨使我们的工作进展缓慢;陈龙和童小飞在张蜀最后一次和他们喝酒的桌子上,继续解决着中午没解决完的五粮液,两人隐隐感觉到有些失落,酒精在情绪的影响下,淡而无味;胡水民和李林都在看新闻联播,一个在家里,一个在狱中;陈凯漫无目的地溜达在峨嵋的街头,不知溜达为何;赵忠心在家上网,浏览着易趣和淘宝上的数码产品,其弟赵忠诚正在和一个刚认识的姑娘约会,话题刚从我们上高中时风靡一时的《流星花园》转到《转角遇到爱》;杨永正在部队的砖瓦养殖场里清洗猪圈,准备迎接上面的检查,杨永恨不得将猪皮也剥下来清洗一遍;吴燕刚从广东的某个工厂大门里出来,与三两个工友一起,准备吃饭。我们都在各自的生命轨迹中按部就班地运行着,而张蜀那条轨迹却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七点,戛然而止。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在做着什么。在我的想象里,张蜀应该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叼着随身携带的牙签,默默无语。他心里肯定在想着薛宜,而薛宜却不知道在哪里,直到现在。
我多方打听着薛宜的消息,然而一直到现在,我的打听都没有消息。我求助过警方,警方说这不属于立案范围;我求助过媒体,媒体对疑点不断的线索持怀疑态度。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张蜀是最后一个见过薛宜的。而现在,连张蜀都没有了影踪。
青春,无须多言(94)
开学后,寝室里又空了一张床。
我们都没有将床上张蜀的物品转移,一切都保持着原样。我们都觉得,张蜀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过段时间,他会回来的。
我经常都在夜里梦到这样一个情节:张蜀和薛宜在一个没有人烟的世外桃源,过着平静安乐的日子。我愿意相信这个梦是真的。
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不朽的爱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