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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爬上梯子,走进一条两边都有很多门的长廊,都是铁门,上方中央还有个可以打开往里瞧的小窗孔。
我们都无异被关在一座可以移动的监狱里。是在哪儿说过的这句话?布拉格?……还是巴塞隆纳?
“她在这间里面,”古巴人说时,已站在第三个门前面。“你要不要看一下?”
“把门打开,”哈洛克说,“你们到楼下去等我。”
“他妈的——”
“是柯先生交代的,”穿皮夹克的里安解释。“照他讲的做。”
古巴人从腰上拿下一根钥匙,从把小室的门锁打开,往旁边一站。
“下去,下去。”哈洛克吩咐他们。
两个人只好回楼梯口。
哈洛克开开门。
小室里一片漆黑,反倒是外面比里面亮,窗口有光从屋外透进小室之中。他可以看到她躺在小木板床上的影子。是趴着睡的,脸朝下,衣服穿得好好的,金色的头发披散着,一双手臂垂下来,手指触到地板。她没盖被子,压在身下,衣服很绉,从睡姿和她轻微的鼾声,可以看出来,她已经困顿欲死。看着她,他内心中充满了疼爱与凄苦,心口发胀发闷,想到她这段日子以来的遭遇,他几乎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内疚;全是他害的,她才会这么惨。信心丧失之后,只能凭本能残存下去;爱情幻灭之后,他还能象个人那样的活下去吗?他是个畜生!只有禽兽才会这么对她……他简直无地自容。而……又充满了爱。
他可以看出她床旁的那盏落地灯,捻亮它的话,就可以照到她。一股寒意涌上来,令他的喉咙发紧。他曾面对过无数次危险,可是却没有任何一次,比得上这次令他如此紧张、害怕、受惊和迟疑。这一刻比任何一刻都更重要。假如他失去了它——失去了她,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桥梁折断,永远折断了的话——他只有死。
他发现他没有勇气去打开那盏落地灯,不能……他宁可站在黑暗中去呼唤她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呼唤她,将她唤回他的怀抱。
可是,要他拿什么话去讲?要他说什么呢?拿什么去解释呢?这只是一场恶梦……?
他还是决定不把灯打开。他走上去,轻手轻脚的走近床边。
一双手臂突然从黑暗中撞向他,白白的手臂在黑暗中一闪,那双手就击中了他的小腹。他感到被一个尖锐的东西戳中——不是刀,是另一种东西。他向后跳开时,手一低,已经抓住了那支肩膀,半扭不扭的——他绝不能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痛苦了。他不能再伤害她。
假如她能够,她一定会杀了你的。普莎夫人说过。
珍娜从床上滚下来,她的左腿早已顺着滚势后收,用膝盖上抬的冲力,撞到他下部,尖锐的手指甲,抓向他的脖子,抠进他身上的肉。
他无法反击,他办不到。
她扯住他的头发,硬把他的头朝下按,右膝一抬,又踢中他的鼻梁。
顿时他眼中原先看见的黑暗,马上就变成了一片白,满天金星。
“杀!”她以一种低沉暗哑的嘶喊——由内心深处激发出来的愤恨向他攻击。
他很了解,她是他的得意门生。宰了你的敌人,还没有利用你的敌人,要来得高明。宰了对方的想法,乃是下下之策。她并不是真的要杀他,而是想起他进房时,乘机制伏他,然后逃出去;由她当初躺在床上的姿态,就可以晓得。她的裙子是拉高的,露出了她雪白的大腿。原来他还以为她是因为太累的关系,倒到床上就睡着了;根本不是,她早就等待这个时刻了。
“不!”他沙哑着嗓子低声喊,他拼命握住她、抓住她,若有若无的用着力,不扭她,不伤害她。“是我!”他把左手挣脱出来,搂住她的身体,硬往落地灯的地方拖过去。手向上抬,摸到开关,用力一撩,她的脸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瞪着他棕褐色的大眼睛,几乎爆出了眼眶;眼珠里掺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惧怕与恨意所交织而成的神情。那种神情,他曾在“莫里涅山口”看见过。由她喉咙深处迸裂出来的哭喊,也是由她生命深处所发出来的;那种嘶喊,乃是从她心灵深处嘶喊的再延长,一种可怕、凄厉、绝望——有如一名儿童,被关入地窖后,所叫出来的可怕声音——有如一个女人,在面对那种无法面对的无尽痛苦之下——所发出来的。
她疯狂的踢打扭扯,挣脱出他的掌握,让自己扑到床上。脸孔贴着墙壁,双手疯狂的敲打着墙,有如一只被围捕到角落上,再难脱身的小动物——一只大眼睛的——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