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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毛老三还向我竖了个拇指。
“咋连个毛笔都没有呢?”张晓文不解。“都是文盲,谁要那东西干啥呢。”毛老三回答。“资本家的家里咋能没有毛笔?”“资本家也是个文盲,不信了你问她。”毛老三指指奶奶,张晓文问道:“王玉娥,你认识字不?”“俺爸是个铜匠,就没让我上过学。”“你是资本家的太太,咋又成了铜匠的女儿了?”那个女红卫兵问道。最后,张晓文让孙喜凤回家拿了块木炭来写了。
孙喜凤拿来了木炭、也提来了那个铁牌,但是毛老三接了过来,他放在厅房门里,对我使了个眼色又摆了摆手,于是我就从张晓文的身后拿走了它。挺沉,上面还系着两股细细的铁丝,但是却没有人发现我,所有的人都在看张晓文写字。毛老三说:“张队长,你的字写得真不错。”“那当然了,他是我们学校的书法家。”那个女红卫兵说道。我提着铁牌来到后院,下那个三十级的台阶时差点摔了一跤。我的心噗噗直跳,象做贼似地进了茅房,“通”的一声,竟溅了我一身屎尿!
张晓文写好了牌子,扔了木炭说:“帽子糊好了没有?”李翠仙和孙喜凤趴在地上,屁股撅得很高。“糊好了。”李翠仙又抹了几下浆糊,就提着帽子来到张晓文的面前,毛老三接过去抖了抖说:“我咋看着像个……”话音未落,帽子就散了架。“糊的这是啥吗?”张晓文说:“用不成用不成!”这时,一个红卫兵进来报告:“地富反坏都押到门口了。”张晓文指着奶奶说:“把她也押到门口去!”于是红卫兵们给奶奶挂上牌子,推着就往门口走,孙喜凤突然大喊:“我刚拿的牌子呢?”她在院子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便问毛老三:“我记着刚儿把牌子给你了。”“你给谁了,我没见!”李翠仙指着厅房门口说;“刚儿我看见在这儿呢,拧个身就不见了。”
奶奶已经被押到了门口,张子道、吴茂山、李玉梅都在那里等着,张晓文说:“把牌子给他们都挂上!”然后就用绳子牵成一串,张子道打头,奶奶殿后。张子道还拿个铜锣敲着:“我是牛鬼蛇神,我是地富反坏……”梆子井万人空巷,大人小孩夹道观看。
队伍行进到茶馆门口,白家的驴突然大叫起来,它伸着脖子拼命地嘶嚎,还不停地尥着蹶子。大家都非常奇怪,不知它今天究竟怎么了?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西洋景:昔日驾驭它的人,竟然也被用绳子牵着,和它的命运完全一样了!
梆子井实际很小,不一会儿就到了街口。邻街也过来了一支队伍,也敲着铜锣不住地喊:当!“我是牛鬼蛇神,我是地富反坏……”张晓文振臂高呼:“把无产阶级*进行到底!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无产阶级专政万岁!”对面也响起了相同的口号。
“全体人员向后转,后队变前队。”张晓文突然宣布,于是奶奶就成了第一名,那个女红卫兵把铜锣塞到她手里说:“拿着敲,喊,‘我是牛鬼蛇神,我是地富反坏。’”奶奶怎么也不愿喊,甚至也不接铜锣。张晓文说:“极不老实,回去批斗三个小时!”
游完街,地富反坏被押回各自的院子批斗。奶奶被按在了门外的青石上,“跪下!”那个女红卫兵说:“刚才让你喊,你为啥不喊呢?”李翠仙马上找来了搓板:“把这给垫上。”奶奶跪到搓板上后,张晓文便问:“王玉娥,你现在说,旧社会你是咋剥削穷人的?”“我没剥削过穷人,我见了穷人还给俩。”“你没剥削过穷人?穷人,过来!”张晓文一招手,孙喜凤来到奶奶面前。“你说,旧社会她是咋剥削你的。”“她倒没剥削过我,可是……”“可是啥呢?”“可是……她虐待丫环娃呢。”“她咋虐待丫环娃呢?”“她把丫环娃眼睛戳瞎了!”我为之震惊!我们那个满脸雀斑的王老师常说,资本家是如何如何地剥削工人,有一次还提到了资本家太太,说资本家太太对工人也不好,甚至比资本家还要可恶、还要加二等。现在,孙喜风说奶奶把丫环娃的眼睛戳瞎了,奶奶真能干出那样的事情吗?那个女红卫兵指着奶奶问:“王玉娥,你为啥要把丫环娃眼睛戳瞎呢?”奶奶没有理她,抬头望着孙喜凤说:“唉哟,你咋把良心昧了些!”她的神情中有悔恨也有对世道人心的不古深深地困惑。
张晓文又问了一遍:“王玉娥,你为啥要把丫环娃的眼睛戳瞎呢,你今儿在这儿给大家说说。”但是围观的人却反应冷漠,有些甚至转身走了,尽管张晓文一再说:“大家都不要走,听听资本家是咋虐待穷人的。”这时毛老三走上前指着孙喜凤说:“巷子没人信你的话,你赶紧站到一岸子去!”“毛代表,你是人民代表,要替人民说话呢!”张晓文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