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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奶奶就削了一个苹果给未言,近80岁的老人,削苹果竟然这么顺畅,果皮从头至尾从来没有断掉。
把苹果递给未言,张奶奶慢慢说:“我们年轻的时候经历过文化大革命,甚至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张爷爷就被冠上了流氓的罪名,说是他玩弄了某个女红卫兵的感情。那时候我们就要结婚了。他就被拉到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被脱下裤子。我们那个年代不同,那样暴露在公众面前,他就没办法活了。所有人都唾弃他,像躲瘟疫一样躲他。”
张爷爷接过话题:“只有她不顾家人的反对,走到哪里都牵着我的手,被人叫成贱女人也义无反顾。所以才有现在的我,才有现在的我们。”
这样说着,张爷爷竟然就凑近自己的老伴,在她满脸皱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动作轻柔却满怀深情。
那个时代背负流氓的名声要怎么样才能抬头挺胸走路啊!张爷爷一定是非常刚强才能活下来。而张奶奶就背负贱女人的名声也一样不能光明正大。他们的背后一定是指指点点的流言蜚语,一定是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他们千次万次,但是毕竟是走了过来。因为相互扶持,才能一路走过来。那些过往再没有人提起,像烟雾般消散得毫无踪迹。现在被人提起的是“张画家”,甚至连名字都可以忽略。
未言还记得在小学的时候参观县里的书画展,看到张爷爷的名字,她还炫耀说,“这个张爷爷就是我们的邻居,还送了我一幅画呢!”
原来这纷杂的世间是可以包容一切,哪怕再大的败笔也都会过去,都可以变成美丽的花朵。
未言突然觉得心底里无限宽阔开来,如同她第一次看到大海时的情景,了远无边,空荡荡的让人愉悦。回到家里,未言就到父亲的房间,慢慢地问:“爸爸,您都知道了?”
爸爸点头,看着女儿暗红色的衬衫,语气柔和:“是的,他一早上就过来了,我都还没有洗漱他已经到了。他是7点多到的,这样的大雪天,他一定是凌晨4点多就出发了。他和我说的时候,那样选择词汇,怕对你用了一丁点儿不敬的词汇,又怕我难过。他轻描淡写地描写了你的遭遇,然后一遍遍恳求我,他说‘我想只有您能让她解脱了,现在我想只有您才能让她的心灵得到解脱了!’他说到最后甚至掉了眼泪,用手捂着脸就那样掉了眼泪。未言,当时我就想,我的未言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未言,你向他提出了分手是吗?”
未言含着眼泪,点头。
“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未言,他是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你就这么放弃了。未言,人活一辈子,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并且喜欢自己的人并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爸爸担心你会后悔的,爸爸的傻丫头。”
未言默默落泪。不无担心地问:“爸爸,他回去的时候精神状态好些了么?”
爸爸摸了摸她的头,说:“你既然这么担心他就打过电话去吧。”
她答应:“嗯!”
未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手机,右手大拇指就放在“1”号键上,想用力终于还是放弃。不要打扰他了,她这么想。
22
在家里呆了几天,时间就到了圣诞节,爸爸问未言要不要买棵圣诞树回来,未言就兴高采烈地陪爸爸去买圣诞树。还买了很多烟花回来。节日么,总要有节日的气氛。小时候,即使家里条件再不好,妈妈也总是会想尽各种办法让节日充满气氛,当然那时候并不会把圣诞节作为节日来过。
晚上的时候,未言就拉着爸爸下楼去放烟花,还有楼里的小孩子,开开心心地都放烟花。
未言突然想起去年的圣诞节,左夫买了很多烟花,两个人到河边去放烟火,未言就那么诗情画意地背席慕容的《烟火》给左夫。背得动情又欢喜:“我们去看看烟火好吗/去看那/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生命的狂喜与刺痛/都在这顷刻/宛如烟火。”似乎每个字都沾满浓浓的深情。
小小的烟花开在半空中,那么绚丽灿烂,让人无法描绘。
她突然就心疼得不可复加。我们去看烟火好吗?好吗?这样的疑问此刻才清晰,才知道这疑问没有答案。
她和爸爸研究了她去北京的事情,开开心心地就像要去旅游一样。这几天里,她每天都在家里织那条围脖,在5里米长的围脖上继续编织,因为隔离的时间太长,毛线织起来的松紧度很难把握,所以新织出来的围脖和旧的部分中间有明显的间隔,但是她不在乎。很多事情不做会后悔的,他这样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