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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蔣序見過幾次高中時的朋友和同學,有時是聚會,有時是偶遇。無一例外的,他們對蔣序的評價都是「變了好多。」語氣大多都很遺憾。
他開始安靜少言,很多時候都不太喜歡說話。遇到討厭如高中時齊關那種人,他有屬於成年人的處理方式,不會再想當初一樣橫衝直撞。面對棘手的問題或是難眠的夜晚,他偶爾會學著抽一支煙。
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蔣序習以為常,差點以為自己就是這個樣子了。直到再遇見池鉞,他突然有些惶恐,開始進退兩難,不知所措。
蔣序想讓自己保持一個成年人遇見前任的體面,卻又私心希望自己在對方心裡永遠是他當初所說的,常春藤新葉一樣生機勃勃的樣子。
但是他既沒有辦法對池鉞保持冷靜,也沒有辦法把十年前那個燦爛朝氣的少年原封不動的保留下來,再用來遇見一次池鉞。
那麼池鉞也會和別人一樣,對自己的改變感到遺憾嗎?
住所在三層,蔣序沒有坐電梯,一步一步走上樓。腦子裡想著重新相遇以來池鉞的每一個言行,想著對方家裡的常春藤,吉他,和剛才自己說要抽菸時的神情。
進了客廳,蔣序沒有開燈,在黑暗中先到了陽台前。
隔著窗雨水寂靜無聲,香樟樹的樹影下,池鉞的車還在那裡沒有離開。蔣序在黑暗裡等了三分鐘,對方依然停在那兒。
一個念頭慢慢浮現,明亮得像是蔣序心裡的一輪月亮。
就像很多年前那個校慶表演結束的夜晚,他和池鉞走在學校里,在某一個時刻,沒有來由的,他突然感覺到池鉞或許有一點喜歡自己。
此時此刻,外面是沒有停止的大雨,他聽見自己忽上忽下的心跳,和當初那個夜晚重合。
蔣序突然轉過身,重新推開門飛奔下樓。
——管他會不會遺憾,管他改變了多少,管他怎麼看,蔣序不管不顧地想。
他們不要再等下一個十年了。
單元樓下兩個香樟樹沉默著伸開枝椏,遮住兩個同樣在雨中站立的影子。這時候的冬雨冷得刺骨,蔣序卻仿佛感覺不到。他凝望著池鉞的眼睛,眼裡笑意越來越深,一顆心終於緩緩落地。
「當初我跟你表白——」
蔣序突然往後退了一步,盯著池鉞,回憶似的慢慢開口。
「就是那年元旦,看煙花的時候。」
「你是不是拒絕了來著?」
池鉞:「……」
他神色一斂,看起來很淡定:「是嗎,我不記得了。」
「少裝。」
蔣序哼笑一聲,眉毛微微挑起,一雙眼睛分外明亮。他有心想為難一下池鉞,卻又捨不得直接拒絕,片刻之後終於故作為難地開口。
「我還挺難追的,先給你一個機會。」蔣序語重心長,順手拍了拍池鉞的肩膀。「好好表現。」
一拍,沾了滿手的雨水。
蔣序後知後覺,終於覺得兩人在樓有房,旁邊有車的情況下在雨里站了兩分鐘……挺傻缺的。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開口問:「要不要上去?」
等蔣序沖了個熱水澡之後,還是覺得自己剛說完自己挺難追,轉頭就把池鉞帶到自己家裡這種行為真是難以評價。
想歸想,他依舊把自己剛翻出來的衣服拿到浴室敲了敲門。
池鉞打開門,蔣序把衣服遞給他:「換了。」
蔣序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沒怎麼穿過。」
池鉞看了他一眼,語氣平穩:「穿過也沒關係。」
「……」蔣序紅著耳朵把浴室門一拉,把人關在裡面。
等池鉞洗完澡出來,客廳里的蔣序窩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米色的羊毛毯亂七八糟蓋在身上,還挺嚴實,只露出一張臉。
他經歷了長時間飛行,又淋了雨,此刻精神鬆懈下來,實在是太困了,池鉞的腳步都沒有吵醒他。
池鉞走過去碰了碰他的額頭,溫度正常。他抬眼看到了蔣序的臥室,門開著。
池鉞把毯子掀到一邊,伸手稍微用力把蔣序抱起來,帶進臥室放到床上,又拉開被子幫他蓋好。
這麼一折騰,蔣序總算有了點反應,他在極度睏倦中勉強撐開一點眼皮,睜眼見到池鉞。
他意識還沒清醒,完全忘記了現在是什麼時間什麼場景,迷迷糊糊地冒出一句囈言,很輕,前言不搭後語。
「我作業還沒寫完。」
池鉞替他蓋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