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1/4 页)
“爸,妈。”
“嗯。”
“我要去捶死刘福祥。”
“什么?你讲什么?”
“桂贞是他害死的,不筑路就不会有今天,大家都这么讲。那路差不多要筑进坑门来了,爹爹坑就犯事啦。爸,这口气我出给刘福祥看看!”
“人都死了,还出什么气?”
刘椿古像是没听见他老爸这话似的,一头钻进他自己房间里,坐在床边苦思冥想地盯着棉被上的血迹。屋子里此刻是这般空荡。他的眼睛在熟悉的东西上面来回地移动着。与谢桂贞共枕的日子消失了,而昨日与今日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的天,一样的地。
他站了起来。窗外是一个多么好的傍晚,轻微的晚霞来到爹爹坑,爽朗地闪耀着,赐给周围所有的一切以快乐。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感到自己的四肢在不断膨胀,见到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以为沾上了谢桂贞的血。人去屋寥,他的影子显得很疲乏。他无言地在房间里四处张望,屋里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但找不回以往的感觉。
苍郁的山林眨着疲累的眼睛。
仿佛看见墙上有个影子在移动,他顿时转过身来,没有看到什么,是他自己的身影投在那里。
他看着他那身影,直到房门外走来一阵脚步声时,他才转了一下头。是他老母亲端进一碗吃的东西,黑暗中看不明是什么。
“吃吧,椿古,她走了就让她走吧,想开些。你还年轻,有了钱不愁找不到女人。吃吧,吃了就睡。这被子要拿开。”
她放下碗筷抱起沾血的被子出了。
他没有去动那碗筷。这时刻,他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个奇怪的念头,它一直在纠缠里着他:要找刘福祥算帐。是他把爹爹坑的灾殃降临在我身上,是他给我家带来了凶狠的恶魔!他得死!
他抓了一把斧头,迈开步,急速地往爹爹坑村外的工地而去。他脸上直淌着汗,浑身的毛孔在响亮地窜动,跳跃。
重重叠叠的山岭喘息着,伸展着长长的四肢,如新婚之夜初尝香甜的女子。树木柔和地躺在山岭的怀里,像一个吃奶的婴孩,紧紧抓着母亲丰满温暖的*。
树林之上的天空散飞着淡淡的彩霞般的光辉。没有鸟声,蛙声响彻峡谷。
苔藓从滑滑的石壁上、潮湿的林丛中飘出山泉那般的甘味,挟着春天的南风向他扑来,而他不顾及它们,捏在手里的那把斧头透着白色的光芒。
小溪缓缓流畅,闪动着钻石一样的眼睛。
黑暗中的野花晃着*的腰肢。
白色的斧头飘到了爹爹坑外筑路工地的营地上。
“刘福祥出来!刘福祥出来!刘福祥出来!”
“谁?你是谁?谁呀?”
“你的爷!喊刘福祥出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爷!”
“揍他!”
……
“啊——啊——!”一个人倒下去了,砍去了头颅,脖子喷着血花。
“啊——啊——!”又一个人倒下去,丢了脑盖。
“谁还要顶死来的!谁还要顶死来的?”
刘椿古两下砍下两个前来堵他去路的小伙子。这时从营棚里闻声赶出很多人,都畏缩地躲着他。
“刘福祥哪里去了?”
“他不在,他去……乡政府没回来。”
“那你们队长呢?”
“队长也……也去了。”
刘椿古一听,发狂地狼那样嚎叫着挥起斧头。那斧头不是白色的了,是鲜红鲜红的,已经染满血水。
“你们统统给我出来,给我滚!滚出这块地方,你们这些野种!野卵屎!滚!滚!你们再要筑下去我一个个砍净!一毛不溜!滚!”
营棚里睡着的人们急忙地穿了衣服走出来。刘椿古搜出衣兜里的打火机燃着了一只棚子内的床帐。那床帐立即燃烧起来,棚子一会便升腾起气势汹汹的大火。有一个人忽然冲过去抱住他,企图夺下他手中的斧头。刘椿古奋力一挣把那人甩在地下,劈了两斧,劈在那人腰背上,那人哼叫两声就没再哼了,血染湿了腰背。那人翻滚了一会,停止了呼吸。刘椿古钻进一个个棚里燃着火……
营地上的夜空红丹丹的,猛烈的火焰向天空游去,工人们的脸映得烧熟了的铁皮一样红。他们悻悻地退立在营地旁,每一个人都如树墩钉在那里,你看他,我看你,谁也不敢再次去制止刘椿古,或将他压倒地下,或将他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