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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舒坐在竹林中的木藤椅上,看着今日刚送来的信。
“我会尽快结束,等我。”
赫连肃的字刚劲有力,起承转合间似铁画银钩一般。然而这八个字,笔锋凌乱,显然是仓促间写下的。可想而知,战事激烈到了何等地步。
沈云舒指尖滑过尽快那两个字,微微一笑。这个强势的男人,竟连战争的进度也要掌控在手里,想来自己这一生,是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忽有风起,吹开沈云舒乌黑的长发,露出一张粉面含春的脸。
飘逸的黛眉舒舒展展延伸开来,底下乌黑透亮的眼闪着瑰丽的流光,红润的朱唇微微翘起,映着耳畔红艳的珊瑚耳坠,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远处薛承礼见此,走到她身边坐下,“又在想他?”
沈云舒含笑不语,薛承礼看她一眼,缓缓一笑,干净清润的眼里似有水光潋滟,微一低头,便靠近她,修长的手将她衣襟一拉,紧紧打了个结。“天气虽然暖了,你也不可大意,小心又染了风寒。”
沈云舒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的青草香,看着远处微微出神。
几天前,薛承泽终于从军中赶了回来,沈云舒从他那里打听到了不少消息。
这场战争远比她想象中更惨烈。此次西夷带兵的是乌托王子,是大君的小儿子,凶悍异常,曾经率领千骑小队,一举攻破了南轩五千大军,那场战役,是乌托的初战,自此扬名天下,被称为西夷最优秀的武将。
而这位乌托王子最为出名的,不是他的智谋,而是不择手段的毒辣作风,面对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也绝不手软,经常下令屠城,所过之处皆是生灵涂炭,因此又被称为血腥王子。
如此强劲的对手,沈云舒实在很担心。战场刀剑无眼,多少英雄沙场含恨,最终一把黄土便埋了森森白骨。
远处薛承泽和薛承智正打得火热。大半年未见,两人武艺又精进了许多,每次一打便是一两个时辰,直打得鼻青脸肿,还能眉开眼笑。
薛承智这些时日虽然勤加练习,但仍旧比不上薛承泽在军中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招式,眼看着那长刀便要落在身上,手肘一挡,便大喝道,“不打了不打了。”
薛承泽憨厚一笑,手向下一插,刀便入了鞘。转身便大踏步向自家媳妇叶氏走去,叶氏半卧在一边,早就备了温水,看他大口向肚里灌,微微嗔道,“慢点喝,小心呛着。”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帕子给他擦汗。
刚擦了几下,忽然腹中一阵剧痛,拿着帕子的手下意识一抓,紧紧拽住薛承泽的衣领,“好痛……”
薛承泽已经愣住了,一个高大粗壮的男人被女人拽住衣领,脸上还带着怔愣,实在有些滑稽可笑。但没有人笑,所有人都围上来,薛承智皱着眉,在薛承泽后脑重重一拍,“愣什么呢,你媳妇要生了,还不赶紧抱进屋里!”
听着屋内不住响起的痛呼声,众人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薛承泽不停走来走去,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个丫头来来回回跑着,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看得沈云舒眼前发晕。屋里的痛呼声却一阵高过一阵,全无停止的征兆。
终于,又过了一个时辰,一声响亮的啼哭传出屋外,众人悬了许久的心终于平安落地,女子生产便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一遭,如今母子平安,薛承泽不知有多欢喜。
沈云舒跟在众人身后,看着她刚出生的侄子。那样小一团,静静躺在叶氏怀中,脸上红红的,还有些褶皱,眼睛也还未张开,实在说不上好看,但沈云舒仍旧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他软软的脸颊。
指尖划过温软细滑的肌肤,仿佛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这样香软可爱的孩子,若她和赫连肃也生一个,想来会更好看吧?
从前那样抵触皇家男子,即便心动也不愿松口,如今终于放开心扉,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沈云舒在这里心神恍惚,身后薛承智挤过来看了一眼,顿时长眉一皱,漂亮的桃花眼里有些嫌弃惊讶,“这小子怎么这么难看?”
薛承泽原本正看着儿子傻笑,忽听有人说他儿子丑,立马朝薛承智怒目相向,手中长刀一抽,半截刀刃已经亮了出来。
忽有白色长袖轻轻一拂,长刀便又进了鞘。
薛承礼温润一笑,缓缓说道,“小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个样子,过些日子长开了就好看了。”干净的眉眼微微一掠,望着薛承泽,眉梢忽然略微一挑,又加上一句,“三弟你刚出生的时候,可比他难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