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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济礼刚才虽然嗔怪孟瑶,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有气,根木没出去,此刻听见她发了话,方才走到院中去看。只见院中并排跪了三个人,当中是贺济义,齐佩之和知茵一左一右搀着他,陪跪。贺老太太在他们跟前,背对贺济礼站着,正苦婆地劝贺济义起来,可惜贺济义跟没听到似的。
贺济礼上前几步,咳嗽两声,贺老太太转过身来,看见是他,忙抓住他胳膊,朝贺济义身前拽,急道:“济礼,快些叫济义起来。”
贺济礼沉着脸道:“又不是我叫他跪的。”
贺老太太此时也知道,贺济义行事不妥,犯了大错,是真惹恼了贺济礼,于是不敢强加,硬挤出笑脸来道:“济礼,他知道错了,跪也跪了,头也磕了,你就暂饶他这一回罢。”
贺济礼却不言一个“饶”字,只向贺济义道:“你若真想认错,等伤养好了,咱们好生说道说道,如今这副模样跪着算甚么,我就算有话,也不好说了。”
贺济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去。
贺济礼吩咐齐佩之与知茵道:“把二少爷搀回去,等伤好了再来我这里领罚。”
贺济义这回没拗着,听话地让两人搀了起来,朝归田居去了。贺老太太听说还是要罚,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没敢讲甚么,跟着去了。
孟瑶在窗前把这一幕瞧了个一清二楚,问贺济礼道:“你真要罚他?”
贺济礼哼了一声,道:“看他表现。”
孟瑶突然想起一事,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道:“济义这一伤,老太太要忙着照顾他,许是没空张罗着与你纳妾了。”
贺济礼早把这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闻言无甚反应,只忙着取算盘来拨一——从孟兆均处搜出的箱笼,没有抬回家,直接在外转卖了,除去本钱,还赚了少许银子,这让他的心情急速转好,脸上带笑。
这一个月,贺济义一直在床上躺着,贺老太太果然无暇其他,除了忙着给他煎药炖补品,就是操心他那两颗被敲掉的门牙。
这日,贺济礼去了州学,孟瑶在房中算账,贺老太太突然登门,开口就骂:“你大伯家的守门小厮太缺德,竟把济义的门牙敲掉两颗,这让他往后如何是好,只怕连娶媳妇都要费事。”
孟瑶心道,若不是贺济义打掉人家的门牙在先,也不会遭此横祸
贺老太太骂了一阵,见孟瑶毫无反应,急道:“你这做嫂子的,也该帮他想想办法。”
门牙肯定是要补上的,但孟瑶就是见不惯贺老太太这副气势凌人的没摸样,没好气道:“媳妇如今要安胎,脑子不好使,老太太等济礼回来,同他商量罢。”
贺老太太就是知道贺济礼小气抠门,这才趁他不在家时,单独来寻孟瑶,此时听她这样讲,生怕她真不管,忙道:“媳妇,这又不是甚么费脑子的事,咱们捡那最贵的材料,与济义做两颗门牙便得。”孟瑶隐隐明白贺春太太为何避开贺济礼,单与她讲这事儿,敢情是怕贺济礼不肯买那“最贵的材料”。她慢慢摇头,把后宅公帐账本摊到贺老太太面前,道“老太太,我说了怕你不信,你自己来瞧,济;礼每月拨给后宅的钱,是一分多的都没有,就算我愿意给济义买做假牙的—材料,也是有心无力。”
贺老太太并不识字,看不懂账本,但也知道孟瑶所言非虚,贺济礼在后宅用度上,的确很小气。她想让孟瑶把嫁妆钱拿几个出来,却又不敢开口,吞吞吐吐好一时,道:“那。…。媳妇你等济礼回来,与他好好说说,他可就这么一个亲弟弟一一”
孟瑶点头敷衍了几句,命人将贺老太太送了出去。她心里虽然有气,但也知道,牙齿是关系一辈子的事,不能因为贺济义一时犯了错,就让他从此讲话漏风,因此等贺济礼一回来,就同他商量起这件事情来。
贺济礼摸着下巴想了想,道:“补牙不是难事,甄家医馆就有这本事,只是牙桥可不便宜。”
所谓牙桥,即镶嵌在嘴里的固定假牙,材质很多,除了象牙、牛骨,还有檀香。补牙,就是用软金铁线绑住牙桥,再绑入口伞,并无咀嚼功能,只有装饰的作用。
孟瑶听了他这一番解释,告诉他道:“老太太逼着咱们给济义用最贵的材料呢。”
“最贵的材料?”贺济礼一惊,“那不得用象牙来磨牙桥?再用软金线来绑?”他起身踱了两圈,道:“我本想着,用牛骨做牙桥,以软铁线绑一绑便得,怎么老太太…一”他踱着踱着,摇头道:“那牙桥,即便镶了,也没甚么功用,照样咬不得硬物,啃不得骨头,用那么贵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