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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赫哲人的习俗,尸体从屋子里被抬出来后可就不能着地了,一旦送魂过程中尸体落地沾了地气,那就有可能诈尸。
巴雅拉教授这次扮演的是阴魂的天神,在赫哲人眼中,他们的天神打扮跟萨满差不多,所以巴雅拉腰间系着一串叮叮当当的铜铃,一边走一边还扭一扭,让铜铃晃动起来,这不是给活人听的,是要让死人听到,这样魂魄才会跟着大队伍行走起来。
按照赫哲人的习俗,死者一定要走完他生前所走的道路,他生前的房屋,林地,打渔的江边,狩猎的山林,亲朋好友的房屋,无前屋后的一亩三分地都要绕上一遍。就好比,让他看一遍生前一辈子的电影回放一样的道理。
送魂队伍抬着两具尸体,在部落中转来转去,又转到了瓦喇府门口停了一会。无双很想喊蓝彩蝶出来看热闹,可是想想还是算了,他也不愿触碰赫哲人的禁忌,死者为大嘛。整个过程中,尸体都不能着地,八个年轻的赤膊汉子抬着尸体站在原地等待着,其实他们什么都没等,只是等着死者的灵魂看上一遍自己的故里。
“圣主……好沉啊!太重了!怎么这么重啊?”这时,一个年轻人不合时宜地埋怨道。他不该这时候说话的,因为整个送魂仪式中,只有布丘才能说话,他是代表神的旨意。
不过话说回来,勤劳的赫哲人都是身强体壮的,这几个赤膊小伙子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子骨硬朗着呢,怎么会四个人抬尸体还觉得重呢?莫不是他得病了?
这时无双看到,其他七个小伙子脑门上也开始冒汗了,整个身子的用力的四肢都在微微颤抖着,这说明他们八个人早就累了,只是没敢说出来而已。
“双子,这里边有没有啥讲究?”巴雅拉教授问。
无双道:“教授听没听过一个词,是形容死人的。‘死沉死沉’,其实这里边并没有那么邪乎的讲究,只是人死后体内尚未排出的气体积着,使得身体比平时要重上许多而已,别小看了这股气儿,越是冤死的,越是舍不得阳间的,就越沉。他们最后闭嘴,别埋怨,越埋怨尸体越重!”
巴雅拉教授皱眉道:“可按照习俗,这八个小伙子不能换人啊?你看,他们要挺不住了。咋办?”
无双笑道:“呵呵……放心,放心,有我呢。”
无双走到那八个年轻人身旁,拍了拍他们肩膀,然后让他们把尸体稍微放的低一些,他走到尸体面前,掀开那片松浑叶,看着两具狰狞尸体的脸嘴里小声说道:“亡灵已升天,地魂永不灭。千斤重担压乡梁,落叶轻飘来福禄……”
您说怪不怪,简简单单的一句打油诗,按理说死人已经死了,早就没有知觉了,听觉肯定也不存在了,可无双说完这句打油诗后那八个赤膊的年轻人就立刻觉得浑身有了力气。或者说并不是他们有了力气,而是两具尸体听了这句打油诗后就变得轻飘飘的了,真的就如诗中所说的落叶一般分量。
看的所有赫哲人目瞪口呆直挑大拇指。
“臭小子真有你的!这谁教你的呀?”教授问他。
“还用教嘛?这是我们盗门里很不起眼的一个小把戏而已,其实啊很简单,你越是埋怨他就越重,他也知道抬着自己走的是自己的亲人,只要你跟他们说清楚缘由,他们便会像灵魂一样轻飘了。不过……既然他们能听懂我的话,就说明这二人的灵魂的确还在体内,他们怨气很重!一会儿我还真得再想点什么法子送走灵魂,要不然肯定会出事的。”无双与巴雅拉教授站在队伍最前端,引导着送魂队伍向着最后一个目的地出发而去,湍流的乌苏里江。
八位赤膊赫哲小伙子抬着两具尸体来到了乌苏里江岸边,眼前便是这两位亡者生前最常来的地方,也是赫哲人一辈子的信仰,古老的乌苏里江养育了一代代的赫哲人,他们是渔民也是猎户,两岸有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自然资源。
他们抬着两具尸体站在岸边注视着江水许久许久,今日的乌苏里江格外的宁静,仿佛也在用它独特的形式来送别它养育多年的子女。
“教授,时间差不多了,不要误了吉时啊!”无双提醒他。
“再等等吧,让他们俩再看看这里吧,乌苏里江就好比赫哲人的母亲,你无法拒绝他们对母亲的依恋,太残忍了。”教授太了解赫哲人的传统了,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乌苏里江也是巴雅拉人的母亲,因为他们跟赫哲人一样也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每年靠着江里的大鱼来敬贡给朝廷换取钱粮和俸禄。
辽阔的乌苏里江面很平静,江水正中间有一座黑影轮廓,日光还没有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