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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炉架上挂着一幅肮脏的职业拳击赛版画。不一会有个办事员进来,接着又来了一个,他们瞟了菲利普一眼,低声地问勤杂员他是什么人(菲利普发现勤杂员名叫麦克杜格尔)。这时,响起了一声口哨,麦克杜格尔站起身来。
“古德沃西先生来了。他是主管办事员。要我告诉他你在这儿吗?”
“好的,请吧。”菲利普说。
勤杂员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这边走好吗?”
菲利普跟他穿过走廊,走进一间几乎没有家具的小斗室,里面有个瘦小的男人背对壁炉站着。他比中等身材还矮了一大截,一颗大脑袋瓜松散地长在身躯上,脸形又宽又平,一双无神的眼睛向外凸起,稀疏的头发黄中带红;络腮胡子长得参差不齐,皮肤发青且呈蜡黄。他向菲利普伸出手来,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龋牙。他说话神气十足,同时又有几分胆怯,好像他想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派头,却又觉得自己微不足道似的。他说他希望菲利普热爱这个工作,这里做的是大量单调乏味的工作,可是一旦习惯了还是很有趣的,况且,能够挣钱,这才是首要的,是吗?他以优越和羞怯混合在一起的古怪神情笑了起来。
“卡特先生很快就要来了”,他说,“他星期一早晨有时来得晚一点。他来了我会叫你。现在我得给你找点事干。你懂得点簿记和会计的知识吗?”
“恐怕不懂。”菲利普回答说。
“我想你不懂,那些商业中很管用的学问,中学里是学不到的。”
他沉吟片刻,“我想我可以给你找点事干干。”
他走进隔壁房间,一会儿出来时捎来了一个人硬纸板盒,里头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信件,他告诉菲利普按写信人的姓氏字母顺序整理出来。
“我带你到学徒办事员平常办公的房间,里头有个很好的小伙子,他名叫沃森,是酿酒商沃森克拉格、汤普森耳联合公司老板沃森的儿子。他要在我们这儿学一年业务。”
古德沃西先生带菲利普穿过有七八个办事员在工作的那间昏暗的办公室,来到后面一间狭窄房间。这是用玻璃隔板隔成的单独的套间,他们看到沃森靠着椅背在看《运动员》杂志。他是个身材高大、体格强壮的年轻人,衣着很考究。古德沃西先生进去时,他抬起头来。他直接叫主管办事员的名字以显示自己的身分不凡。主管办事员反对如此随便,直截了当地叫他“沃森先生”,可是沃森看不出这是非难,却看作是对他的绅士派头的恭维而接受了这一称呼。
“我看到他们让里戈莱托退出比赛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对菲利普说。
“是吗?”菲利普说,他对赛马一无所知。
他怀着敬畏的心情望着沃森华丽的衣服。他的燕尾服很合身,大领带中间很有艺术性地别着一枚贵重的饰针。壁炉架上放着他的大礼帽,一顶时髦的、钟形的、闪闪发亮的礼帽。菲利普觉得自己太寒酸了。沃森开始谈论狩猎——一个人得在这该死的办公室里浪费时间,简直烦透了,他只能在星期天打猎——以及猎场:全国各地都热烈地邀请他,他当然只好婉言谢绝。真是厄运啊!但他也不打算长此忍受下去,他只打算在这个鬼地方待一年。然后他要去经商。他将每周打4天猎,只要有猎场就行。
“你得待5年是吗?”他将手臂朝小房间的四周一挥,说道。
“我想是的。”菲利普说。
“我想,咱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你也知道,卡特负责我们的账目。”
菲利普被这位年轻绅士的屈尊的气度深深打动了。在布莱克斯特伯尔,人们对酿酒业总有些瞧不起,牧师也常常拿造酒业来开些小玩笑。菲利普发现沃森竟是这样重要和了不起的人物。这对菲利普倒是次出乎意外的经历。他在温切斯特和牛津念过书,交谈中他反复地提到这一点。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当他了解了菲利普受教育的细微末节后,他的态度更加神气十足了。
“当然啰,假如你不上公立学校,那类学校算是仅次于最好的学校了是吗?”
菲利普问起了事务所里其他人的情况。
“哦,我不太管他们,”沃森说,“卡特的为人不坏。我们时常邀他吃饭,余者尽是些可怕的鲁莽汉。”
不久,沃森开始忙着手头的事儿,菲利普也着手整理信件。接着古德沃西进来说卡特先生来了。他把菲利普带到自己办公室隔壁的一个大房间。房里放着一张大办公桌,两张大扶手椅;地板上铺着一条土耳其地毯,墙上布置着体育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