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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到达目的地。宋菀说:“进地下停车场吧,我朋友借给我的车停在那儿。”车拐入地下,头顶日光一寸一寸收敛。叶嘉树找了一个空位把车停下,宋菀下了车,顺着顶上悬挂的牌子往后找。“多少号,我帮你找。”“c63。”叶嘉树望了望,走进邻近的通道,挨个挨个往后找,60,61……叶嘉树停下脚步,“这儿。”宋菀急忙转身朝他走过来。叶嘉树打量着落了灰的车,“这车还不错。”宋菀笑了笑,傅小莹这人办事还是厚道的。她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滴的一声车门解锁,确认无误,便又将钥匙揣回口袋。“不试试?”“回头出门再试吧,我上楼看看公寓情况。”叶嘉树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需要帮忙可以联系我。”宋菀笑意很淡,叶嘉树明白她擅自将他的这句话理解为了客套。也是,道别的话已经说过。“走吧。”宋菀正要转身,旁边c64停着的一辆福特轿车滴的响了一声,她意识到自己挡在那车的车门外侧,赶紧往外撤了几步。这时候,车门打开了。“小心!”叶嘉树猛地冲过来,将她往外一扯,转个身自己背向福特的车门。宋菀一时发蒙,脚下趔趄两步站定,听见叶嘉树闷哼一声,急忙抬头看去,顿时一个激灵——一个散发的女人怒目圆睁,两手紧紧抓着一把匕首,匕首的顶端……叶嘉树反手抓住那女人的手臂,使劲一别,一拧,女人痛得松手,匕首哐当落地,叶嘉树就势手腕一扭,将女人整个压在车身上,冲宋菀喝道:“报警!”宋菀这才反应过来,从他浅色t恤上渗出的血液火一样灼痛眼睛,她慌忙两步跑过去,“叶嘉树,你……”“我没事,你赶快报警。”宋菀点头,手颤抖着去摸包里的钥匙。女人脸被摁在车窗玻璃上,整个扭曲得变了形,她斜眼瞪着宋菀,眼珠几要脱眶,“宋菀!你不得好死!”宋菀一顿,朝女人脸上看去,这人她认得,虽然只见过一面,她认得——李妍,上回傅小莹提过的,当年面试,被她给驳回没签的那个女演员。宋菀手一松,手机跌回包里,“……这人我认识。”叶嘉树皱眉看向她。“我认识……放了她吧。”“她冲你来的,下次……”“我知道,放了吧。”叶嘉树踌躇一瞬,松开了手。李妍立马退后一步,像看什么脏污一样瞪视宋菀,“你充什么好人!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臭婊/子,活该破鞋一样被唐蹇谦玩腻了扔掉!”叶嘉树弯腰拾起地上匕首,冲向李妍,“快滚!”李妍看向叶嘉树,“你算个什么东西……”“滚!”痛让叶嘉树面目狰狞,他迫近一步,那匕首尖端正对着李妍的眼睛。李妍抖了一下,不自觉地后退一步,瞧了瞧叶嘉树,再瞧了瞧宋菀,最终还是绕过车尾,跑了。宋菀赶紧脱下身上的衬衫外套,胡乱地叠了叠,按向叶嘉树的背后,她说不准伤口有多深,只是血开了闸一样不停地往外涌。她心慌意乱,“……你自己按着,我叫救护车。”“不用,”叶嘉树按住她的手,把车钥匙递给她,“开车吧,去医院。”宋菀慌忙点头,要去扶叶嘉树,叶嘉树摆手,“没事。”上了车,宋菀把钥匙插/进去,转了两下,没打着火。叶嘉树伤在左背,侧了侧身,艰难地将右手伸过来,替她打火。她要去挂挡,又想起安全带还没系,手忙脚乱的……突然之间,手指被捉住了,一片冰凉。她低头去看,是叶嘉树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擦拭——她才发现自己手上沾着他伤口的血。“……别慌,我死不了。你先把手擦干净。”黏稠的红色粘在她净瓷一样洁白的手指上,像他曾经见过的蔻丹那样刺目。作者有话要说:2018/11/03 改☆、开车载着处理过伤口的叶嘉树回清水街的路上,宋菀感觉到一种迟缓的恐慌。她以为在父亲去世之后,她就再也不会明白恐慌是怎样的滋味,因为天早就已经塌了下来,她是正正好接住的那个人。她依然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她坐在桐原路99号的穿堂风里,纱帘被风刮起又“啪”一声地吸在玻璃窗上。天黄得出奇,在任何文艺作品之中那都是一种末日的景象。当雨落下的时候,唐蹇谦也回来了,他大衣没脱,站在背阳处,一道无法绕过的影子,“……他给你留了遗书……你要看看吗?”她尖叫着让唐蹇谦不要过来,那道影子却还是越来越近,最终一条铁铸般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强硬地往她手里塞进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展开给她看,那上面字迹歪歪扭扭,是暗沉的红色。是血的颜色。唐蹇谦手臂将她搂紧怀里,像是要搂住一缕即将消散的亡魂,他说,“你以后还有我”。她记得那时候自己是笑了。还有什么“以后”。她一生所有的希望都结束在那个昏黄的雨天,只剩下践行纸条上宋靖东留给她的诅咒一样的遗嘱:“照顾好妈妈和弟弟。”那场雨一直下到今天。车速慢下来,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