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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业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头搁在他肩膀上。叶渐青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裴昭业吸气道:“父皇今日说要给我指婚。”叶渐青顺口回道:“那恭喜你了。新王妃是谁家的贤媛?”
裴昭业受不了他这全无心肝的样子,把他掰过身来,面对面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叶渐青与他头抵着头,想了一想,压低声音道:“你听说过长乐玉璧吗?”
“你”,裴昭业叫他噎住,负气丢开手,走到桌边坐下,道:“在回柳山庄的小镜湖底,顾廷让从密室里是拿走一块青色的玉璧。怎么了,这东西很要紧吗?”
叶渐青思忖道:“没什么。我想过几日下江南一趟,年前不回来了。”
“原来你只有这些话想对我说。”裴昭业不怒反笑:“叶渐青,你以为我这王府是什么地方,能任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叶渐青愣了一下,虽知总有翻脸的一天,但未料到这么快。他第一次看见裴昭业发火的样子颇有点手足无措,一室静默,只听见外面雪落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叶渐青走到他面前跪下,轻声道:“殿下,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也只有感激而已,你知道,我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障碍。”
“什么障碍?”
叶渐青咬唇,过了一会道:“我们都是男子,而且殿下是要登大位的人。”
“那又如何?”
“始以小负,无伤大雅。日积月累,终成大患。”
裴昭业气得浑身乱抖,刷地站起来,居高临下道:“你摸着良心说话,我何曾负过你?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在襁褓里。身为云州郡王妃的母后带我一同去公主府喝你的满月酒。公主见我一脸好奇,也将你放在我怀里,你被人传来传去一直哭闹不休,到我怀里才安静睡着。公主就说:看来是有缘人。我敬爱皇姑婆,也一直默默关注着你,始终牢记当年公主的话。”
他说到这里只觉一阵阵寒心,脸色也渐渐泛白:“我们兄弟从小不睦,父皇承继大统后更是疏远。那几年在睿思殿同殿读书勾心斗角。幸亏有个小小的你,又是插科打诨,又是赖皮讨巧,才熬过了那几年。你后来回了晋陵封地,我常常思念你,想着你能来陪伴我,那不知有多快活……”
叶渐青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儿时的事情,满脸讶然,听到后面已是抑制不住泪流满面。“我不能指望活在别人的慈悲慷慨里。殿下,你若真是慈悲,便告诉我,宁家的案子到底是谁做下的?圣上为何要抄镇国公主府?长乐玉璧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我,缘何在这里?你端王殿下,在镇国公主府一案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原来你始终不信任我,原来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的怀疑和谎言。两人面对着面,目光焦灼在一起。裴昭业眼神十分受伤,凄怆道:“罢了罢了,随你。”他说完就推门甩袖而去。
谎言编织到最后,无以为继,终于只剩下一室的冷风和飘雪。
第二日裴昭业去上朝,周管家慌慌张张来报,昨夜不知什么时候,叶渐青那边已是人去楼空。裴昭业抬头望着屋外的大雪,苦笑不止,挥开家仆递来的雨具,大步出门而去。
叶渐青确是半夜就走的。他因一时口不择言,与裴昭业翻脸,心中始终是疑神疑鬼,自觉待不下去。从王府出来时,也不过带了一个小小包裹,几两碎银,两件换洗的衣服,因而没有惊动太多人。
他从角门出来,径直走进对面的胡同,黑暗中突然有人说道:“小叶子,你终于滚出来了。”叶渐青大吃一惊,只见墙根底下的雪窝里站起来一个人,眼睛贼亮,却是冬至那一夜分开的小岚山。“你,你怎么在这里?”小岚山拖两条鼻涕,跺脚小声道:“我听说你昨天来四海赌坊找我了。我被李掌柜关起来了,才逃出来的。”叶渐青稀奇道:“你又做错什么事了?”
“啊呸,呸!你听我说,教主和顾廷让约了明日在西山法门寺见面。教主不让沈蔚和李四海插手。我们偷偷去帮顾教主,你说好不好?”
初雪过后的西山,林木葱葱,经雪弥坚,满世界冰清玉洁。
法门寺后山的山窝里,有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人。他将马匹栓在高耸入云的杉树树干上,抬眼望着日头。太阳渐渐升到了头顶。正午时分,前面树林中神不知鬼不觉转出一个穿白衣的人来。
来人白衣白帽,与雪地浑然一体,又踏雪无痕,可是黑衣人好似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回首望道:“顾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