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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勒住缰绳,把马车缓缓停在街道旁边。
街道对面;平rì宾客盈门的醉仙居,只有三两桌食客,冷清萧条。
老掌柜拒绝了苏定的搀扶,颤巍巍下了马车,缓步走到醉仙居门口;顿住脚步回首颤声说道:“苏定……你不进来么……”
苏定站在马车旁边,温和微笑看着老掌柜,缓缓摇头说道:“我以后和醉仙居,再无关系;多谢您老这些年的照料!”
“孩子!我……我并没有怪你……”老掌柜看着斜阳下少年疏朗的面容,颤声说道:“我们再慢慢想法子,跟我回去……”
苏定抬头看着老掌柜,双目平静如水摇头说道:“刘爷已经答应,事成之后收我入门下做事。”
“你说什么!”老掌柜身躯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疏朗少年,神情沉痛无比悲声说道:“你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你自己谋一份前程!?”
苏定无奈一笑,默默点头。
“你!你……你这个……”宋掌柜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喝斥怒骂,看着眼前少年疏朗的面容,终究是没有骂出什么难听的话。
“宋叔!苏定就此别过!”苏定看着眼前愤怒的老人,叹息一声撩起衣衫跪倒在地,重重给老人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扬长而去……
“罢了!罢了!”宋掌柜沉痛莫名,跺足长叹。
宋掌柜平生有三件得意之事;白手起家经营起一份家业,醉仙居声名远扬生意兴隆;五十一岁尚能征战床榻,老树开花得一爱女,长得花容月貌视为掌上明珠。
老掌柜第三件得意的事情,就是苏定。
苏定并不是白马镇人;十八年前,一个哑巴抱着襁褓中的苏定来到白马镇;哑巴十年前故去时,苏定八岁。
宋掌柜见那孩子可怜,就把苏定领回酒楼,让他在酒窖做个杂役;也没指望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不过就是当做善事给他一碗饭吃。
苏定用了两年半的时间,就成了镇上最好的酿酒师;镇上有位饱读诗书的老先生,甚至给他酿的酒批了醇、厚、香、郁四字评语。
老先生在镇上教导孩童识字为生,一生唯爱书籍和美酒;平rì所得多被他用于购买书籍古卷,囊中羞涩不得畅饮;苏定上门拜见先生,rì奉美酒一坛只求能得先生臧书一观。
苏定读书明理,平rì行事越见章法;不但酿酒技艺越加jīng湛,醉仙居各种事务安排、账目进出打理得井井有条;少年xìng情宽和待人进退有方,镇里的人都喜欢这个神情疏朗,眼神坚定的孩子。
宋掌柜看在眼中,暗自欣慰点头;他甚至准备等女儿再大几岁,就招苏定为婿;到时候把醉仙居交给他们夫妇打理,自己也好享几年的清福。
白马镇隶属牧城管辖,牧城驿站有位主官名叫刘举,此人一次偶然的出现,彻底粉碎了宋掌柜的美好愿望。
牧城驿站负责朝廷边军军械物资周转,地位举足轻重;刘举因此从军中授了个从九品下的副尉衔,手下三十多名驿卒,也得了个守护军械的辅兵名目;而且,刘举是城主的小舅子;所以刘举就成了刘爷,除了城主,没人敢再叫他的名字。
如此强项的人物,如果不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了;刘爷和他手下那帮驿卒,在牧城就是家破人亡的活招牌……
刘爷好饮;他不知道从何处听闻苏定酿酒的名声,专程来了一趟醉仙居,一饮之后果然赞不绝口;等他见到宋掌柜已经十一岁的女儿巧莲,自然更是赞不绝口。
刘爷当时就提出,要明媒正娶巧莲做三十九房小妾;老掌柜五十一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咬牙婉拒了刘爷的好意。
刘爷也不生气,十分和气的告辞而去。
第二天就有官差凶神恶煞的上门;说是刘爷昨天来此吃饭饮酒,一回牧城就倒地晕迷,牧城最有名大夫断言是有人下毒!
宋掌柜毒杀朝廷命官,意图谋反被锁拿入狱,最轻也是个流放充军的罪名!
刘爷是官府中人,又是城主大人的外戚,本来能嫁入刘家,虽然只是小妾,咬牙也就忍了;只是他不但爱美人还爱银子!
他名下众多的产业,原本大半都是小妾的家产,小妾全家都死光了,自然都由他这个女婿“继承”了。刘爷这些年成亲不下百次,如今尚在的那三十八个,实在是因为家里太穷了,没有产业继承自然就都还健在。
宋掌柜的醉仙居,勉强算是有资格被刘爷继承了;巧莲既然被他看上了,宋掌柜怎么都是一个家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