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囚徒(第1/3 页)
年轻人的睡眠质量,往往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包括他自己的。
本意只是打算养养神的布兰迪在躺下之后大概十分钟后就睡得跟条死狗一样,直到接近晌午时分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晃在他脸上,他才有所感应般地悠然醒来。
摘掉落在脸颊上的一片尚显青绿的叶子,布兰迪坐起身,甩甩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抬头看了看天色,深吸一口气,神智瞬间恢复清明。
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没有课的周末或没有早课的一天,熬了个大夜后一觉睡到该吃午饭的时候,悠然醒来的感觉一样,颓废,不健康,但是充满了独属于那个年龄阶段的,青春的放纵。
“还真是久违了啊……”
布兰迪一边感叹着这种远离了自己至少十多年的感觉,一边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处理了一下营地中自己留下的痕迹,便牵着在不远处拴了一晚上的绝影,往大路的方向走去。
找到大路并不是什么难事,尽管城镇之外人烟往往稀少,但是道路也时常有车马路过,循声辨位,自是不难知晓大概方位。
当布兰迪牵马从林中走出时,迎接他的是滚滚的红色尘土,和渐行渐远的嘈杂人声。
“啊,红土地,确实是莱莫恩独有的,”挥散了将要笼罩自己的红色尘土,布兰迪一边翻身上马,一边想,“也不知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人……不过,有人的话,方位的问题总归是好解决一些……那就看看你们会把我引往何处吧。”
双腿轻夹马腹,绝影轻嘶一声,布兰迪牵引着马头的朝向,向着那快要远离不见的人声嘈杂奔去。
尽管绝影背上驮着一个人及其随身的行李和装备,但作为千里良驹的土库曼马,它的脚程依旧不慢,沿着大路约莫慢跑了十多分钟,一人一马便赶上了距离他们最近的马车。
这辆马车并非民用的驿站马车或者运货马车,而是专门用来运送犯人的囚车。
比起寻常的民用马车,这辆警用囚车除了将车斗的顶棚改装成铁栅栏和铁牢门以外,马车的轮毂轴承等要害位置也都裹了铁皮用以加固,深灰色的车身上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和文字,透露出些许来自司法和刑罚的压迫感。
马车周围没有护送的人马,马车上端坐驾车的两名胸口别着警徽的男人以及他们随身的左轮和连发步枪就是全部的护送人员了,尽管他们身后的牢笼里坐着囚犯比他们高大健壮得多,他们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紧张感,显然在他们看来,枪给予他们的勇气足以消弭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
牢笼里满满当当,坐着七八个身穿统一囚服的罪犯,清一色的男性,人种不一,口音各异,有人一脸愁容,有人掩面偷泣,有人则淡然处之,怡然不惧。
这些犯人中,有二人颇为与众不同,倒不是他们的形貌气质有多少特别,二人看上去虽然相熟,也没有亲密到引人侧目的程度,他们与众不同的原因说来也简单,他们人种不同,一位是白人,而另一位,则是黑人。
一个白人和一个黑人自然没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地方,两个人互相熟识也不算什么值得特别瞩目的事情,可若是把这两者结合到一起,在1899年的美国可就显得另类了。
尽管南北战争已经结束了几十年,黑人也早就摆脱了种植园奴隶的身份,不完全且逐步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白人一样转变为资本社会的奴隶,可极端种族主义并没有因此消弭,而是一直延续到了布兰迪所知的未来——而且,估计还会一直延续下去。
这种极端的种族主义,在不同的地方,表现的方式、表现出来的程度,皆有不同,在底层群体之间,则最为明显和露骨,单拿亡命之徒来说,他们如果有明显的种族倾向,那么,和敌视的民族互相仇视都算是和平的表现了,更多的时候,这种极端种族主义往往会和各种骇人听闻的犯罪行为紧密联系。
哪怕是在一百多年以后的美国监狱里,白人囚犯和黑人囚犯也往往不对付,在美国,3k党的精神继承者们到了100多年后也没有完全消失,未来也许依旧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而当这些人在监狱里遇上尼哥时,两方的冲突就很难用常规方式处理了。
对于这对特别的好友,布兰迪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他的目的,是正在驾车的两位警察。
当布兰迪骑马经过囚车时,囚车里顿时炸了锅,里面的囚犯纷纷大喊自己冤枉,想布兰迪求救,估计是看到布兰迪荷枪实弹的打扮,认为他有能力搞定那两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