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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雨楼摇头道:“如果分舵的江湖档案能覆盖到十岁孩童,我会知道这个小孩是谁。不过很遗憾,暮望分舵的信息包含不了这么广。城中大乱刚起,要搜人的是官府,我不能越俎代庖。”
金寒窗仍不愿放弃,道:“这个孩子的身份很特别,我想他和江记的惨剧一定有重大关联。”
“重要的不是这个孩子的身份,重要的是这孩子代表了那一股势力,或者说是谁在指使他。这几天来暮望的人马,有逆贼那边的杀手,亦有朝廷的高手。杀手们是‘一家亲’的骨干,朝廷则是逆鳞卫和翠羽营的混编卫队。从这小孩儿的年纪、处事、动机来看,他不会是这两方面的人。关于幕后凶手,你认为屠兰暮不是制造惨剧的凶手,我的观点和你一样。杀人者是个可怕人物,屠兰暮不具备这个能力,他也没有这个杀人动机,他潜伏在屋檐恐怕只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动了他的猎物。以他的处境,卢笑璇对他的价值最大。屠兰暮可以杀掉江记一十八人,却绝不会连卢笑璇的性命也要,因为那很可能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只可惜他最后的护符却毁在别人手里。你说屠兰暮曾质问你,问你是朝廷的人,还是大罗教的人?”
“不错,他确曾这样问过我。他是杀手,自然担心官府追缉。可是他提到大罗教时,警惕程度一点不亚于对官府的忌惮。他心里在想什么?难道……”金寒窗醒觉道:“难道这件事情和大罗教有关联!?”
“朝廷在这节骨眼上,不会胡乱下手。屠兰暮知道些什么内情,我们无从得知。如果是大罗教的人暗算你,却有一点不合常理,使我无法相信屠兰暮的判断。”
“哪一点?”
“你。”
金寒窗诧异道:“我?”
“那孩子用心极为狠毒。他诱你到江记,一是借屠兰暮的手杀你,二是教全轲、苏娆擒你。即使以上两项都不成功,只要事情闹大,府衙也能抓了你。如果是大罗教所为,就不合情理。这里是青州地界,不是西北,大罗教根本没什么压力,不至于如此难为你。”
金寒窗听得糊涂。确切的说,他还是没听明白。靳雨楼话里话外似乎透露着他和大罗教能扯上关系。
大罗教威震西北,金寒窗很清楚。
大罗教教主“太乙真仙”宫无上号称西北第一高手,甚至连高行天也曾伤在其掌下,这些名头和传闻,金寒窗也是知晓的。
但是大罗教和他能扯上什么交情,他和大罗教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啊。
金寒窗有些纠结道:“你不明白,我却不懂,我不懂你不明白什么。”
靳雨楼道:“大罗教这些年能在西北屹立不倒,声势日壮,多半是依仗背后有西北王这个大后台。不久之前,你们金家通过宫无上的引见,也和这个藩王势力数第一的西北王攀上了关系。所以说起来,兵之祖金家和大罗教是有共同利益的。在这蜜月期,大罗教应该是不会对你动手的。说来说去,令尊金月游的手段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这种涉及家族的言论,金寒窗从来听进耳都是怪怪的味道,他冷笑道:“我是金家的累赘,我有什么价值?要和金家合作,那就应该杀了我,替金家解决掉后患才对。”
靳雨楼道:“活人的价值永远大过死人。动不动就杀人,那是愚者的表现。”
“愚者?江记连杀十八人的杀人狂也是愚者?”金寒窗有些恼:“这个愚者敢在朗朗白昼之下行凶,我们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杀死江记一干人等的物件必是暗器无疑,单凭几个细节……”靳雨楼忽转所指,沉声道:“此事最好让唐表知道,唐表现在何处?”
金寒窗提及楚红玉。
靳雨楼眼中闪过几丝焦急的神色,叹气道:“儿女私情不过是逢场作戏,他却也忒得认真。”
金寒窗驳倒道:“他们的情谊并非虚假。”
靳雨楼哂道:“仿佛你都知道。”
“我都知道!”
少年易了容,一脸沧桑的坚定驳斥着,如同真的经历多少岁月一般。
靳雨楼微笑,笑过一叹,黯然道:“男女之事,说到底一时之欢。情到浓时情转薄,爱到深刻心掏空。人最终追求的是一条自我圆满的道路,而不是什么与子偕老,如果看不清这一点,只会伤人伤己。”
“你的想法真是灰暗。”金寒窗拈着假须道:“怪不得你的绰号叫‘薄幸人’。”
靳雨楼改了倾斜的坐姿,端挺身姿,一边伸个懒腰,一边似乎无意间询问了一句:“你今夜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