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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林在黑暗中听到了搜寻者发出的声音,并且大声地向他们叫喊,但风声将他的喊声吹向了大海的一边。他试图向他们移动,但在挪动身体时,周围有更多松动的碎石抖落下山坡,消失在悬崖下。他只能停下来不动了。用登山者的话来讲,他被“捆”住了,紧夹在陡峭的山崖上,离开海浪线300英尺。他感到,卡在这个位置上,向任何方向移动都是很不安全的。
他是沿着一条鹿走的小径穿越海滨小山的。沿着这一条鹿道前行,突然就无路可走了,小径消失在一块悬空的岩石下。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脚下的岩石和砾粒开始松动起来。他赶紧站到了一块也已经松动的蓝页岩断面上。这是一种油腻粘滑的石头——登山者称其为“油滑石”——它突然开始向岩崖边滑动,着实是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鲍林想起了20年代在德国时学到的一种登山的技巧,他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使劲将手杖插进岩屑堆。岩石终于停止滑动了。
缓过了一口气之后,他试图爬下这块蓝页岩。然而,只要身体动一动,就会有一些碎石子向山坡下飞去。于是,他只得缓缓地向岩石上一小块平面挪动,想方设法使自己处于比较安全的位置。每一次挪动都有带动整块岩石再次滑坡的危险。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后来他说起当时的情景时,说自己得了“恐惧症”——经过好长一段时间才镇静下来。然后,他琢磨了一下所处的形势:这是非常陡峭的岩坡,他猜想大约是80度,要是不希望岩石再滑动,就只能委身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也不动。身子下方是有三十层楼那样深的崖底,周围除了那些松动的岩石外,就是茫茫的大海。
他决定不再移动了。
他在心里想,还要等多长时间,爱娃才会召来搜寻的人呢?夜晚已经降临。他用手杖小心地挖出了一个小坑,大约有8英寸深,大小容得了他躺下的身体。他在靠海的一边将手杖扎进乱石中,以防睡着时身体滚下去。自从吃过早饭以后,什么东西都未下过肚。天气又渐渐转冷,外衣只是一件薄薄的茄克衫;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幅地图,摊开后围在身上挡挡寒。他开始等待起来。天黑以后几个小时,搜集人员曾在他上方经过,他非常高兴;心里想,不久他就可以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躺在暖和柔软的床上美美地睡一觉。想不到,他处在悬空岩石的下方,这些护林员既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他们就离他而去了。
鲍林又开始恐惧起来。他知道,自己最好别睡着。说实在话,睡眠中身体要是动一动,那就危险了。于是,为了保持清醒的状态,他开始作头脑体操,用他所记得的各种各样的语言,从1开始把数字一个个数下去。他还“就化学键问题的有关知识作了一次短暂的讲座”。为了使身体暖和一点,他伸了伸四肢,先是动一条手臂,然后动另一条手臂,接着动一条腿,再动另一条腿。他还背诵了元素周期表。他倾听着下方巨浪拍击海岸的声音,感到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担惊受怕过。
第二天中午,人们发现了他。此时,他心绪紧张,已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但是,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丝毫没有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对他来说,几乎已形成习惯:不去多想,将令人心烦的事和不愉快的经历深深地埋在心底,绝对不让人看到一个弱者的迹象——他奋力挺起身子抓住了营救人员的手,让他们将自己拉到崖顶上。接着,他凭自己的力气坚持着走出了小山,一路上还和护林员开起了玩笑。“身体完好,精神焕发,”记者们这样描写他。他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中饭,并向大家介绍了事情的经过,他又恢复了常态,甚至还断定,自己的精神很好,可以马上开车回到帕萨迪纳,根据课程表的安排,第二天就给学生上课。至于爱娃,她也算是捱过了这段提心吊胆煎熬难忍的一幕——“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过我,”她说——她对搜寻的人千谢万谢,然后推开记者,通过无线电告诉孩子们,莱纳斯已平安无事。随后,她为鲍林准备了汽车。她想,她的丈夫不愧是一个坚强的男子汉。
星期一上午,鲍林来到他在加州理工学院的办公地点,这时离开被营救的时间还不到24小时。他失踪的消息曾透过新闻报道传到四面八方,他的研究组成员人人都非常担心。此时,他们在鲍林的办公室门上,挂上了“欢迎鲍林博士归来”的条幅。有一位秘书还亲自烘烤了一盒蛋糕,上面裱糊了一个玩具男子悬在崖边的景象,下方水中是一个游泳的美女。当鲍林来到时,响起了一阵短时间的欢呼致意声。鲍林看了一下蛋糕,和谁都没有搭理,退自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并随手关上了门。这一小群聚集起来欢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