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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孟遠岑真的能理解他嗎?
「到了高考前幾天,我放假回家,我媽說,她平時都幫不到我,高考一定要陪我一次,然後那天傍晚,我媽問我爸,我之前讓你安排的住處有沒有安排好了?」
「我爸不吱聲,我媽說你為什麼沉默,不就是和你妹妹說一聲的事情嗎?」沈潯補充道,「我姑姑家就在考點旁邊。」
「我爸還是不說話,我媽覺得不對勁,於是開始質問我爸,我和你說話你沒聽見嗎?我爸沉默,我媽繼續輸出,我爸忽然爆發了,他吼了一句說,我不准你們去聯繫沈茹!」
「沈茹是我姑姑的名字。」
「我媽聽了之後一個勁的問為什麼,我爸被問的煩了,才說一個月前他已經因為分財產的事情和我姑姑徹底鬧掰,我媽說原來你是放不下面子,那我去聯繫總行了吧,不用你出面,我爸說不行,總之你們誰也別想住到沈茹家。」
「我媽說那住在哪裡,我爸說不知道,我媽說那現在訂酒店還來得及嗎,我爸說不知道,我媽說現在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了,你既然早就知道你妹妹家住不了,為什麼不早點訂酒店,我爸說我這麼忙哪裡想得起來。」
「那時候離高考還剩三天吧,你知道有的家長在高三下學期剛開學的時候就訂好了酒店,近一點的酒店早就被訂完了,遠一點的酒店倒是有,但是太遠了,我要是住在那裡,我得早上六點鐘起來。」
「然後我爸和我媽開始吵架,吵得面紅耳赤、聲嘶力竭,但是誰也不想著先把問題解決,反而翻出之前很多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出來互相數落,我臨近高考,還要聽他們吵架,為的還是這種本來可以避免的問題,我也煩。」
聽到這裡,再結合之間瀋河關於沈父的敘述,孟遠岑隱約有預感,沈潯所說的爭吵或許並不像語言描述的那麼簡單,可能是一場腥風血雨,創口是回憶連續性中斷形成的裂隙,癒合時留了一條疤,於是沈潯一帶而過。
他不由得攥緊沈潯的手心,連呼吸都放輕了,害怕成為創口上的壓力,他聽沈潯繼續說。
「於是我悄悄溜回到自己臥室,拿手機給班主任打電話,我問班主任我還能不能申請高考兩天住在學校,班主任說你怎麼不早點申請,還好現在還來得及。」
「然後我帶上幾本複習資料,收拾好書包,返校前,我走到客廳里說你們別吵了,我回學校住,終於他們不吵了,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媽很震驚地看著我,她說你申請住宿了嗎?我說我剛剛申請好的,我媽問我那吃飯怎麼辦?我說吃學校食堂的飯,三年都吃過來了,不會在這兩天吃壞肚子的,我媽又說我假都請好了,本來還想高考陪你幾天的,我說現在不用陪了,你可以在家休息幾天,就當放個假。」
「我媽最後說要送我到學校,我說算了吧,瀋河還餓著肚子,你們都還沒吃飯,留在家吃飯吧,一來一回也要一個半小時。」
「那天傍晚,我自己乘計程車回到學校,高考住在學校里的人很少,我的室友都走光了,那幾天宿舍里只有我一個人。」
「再然後,高考很順利地結束,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我沒有把它作為一種遺憾,甚至有的時候回想起這件事,我會想,哦,原來當年還發生過這件事呢。」
「但是現在,我又覺得它好像在潛移默化地影響我。」
「因為後來所有重要的事情,我再也沒讓我爸媽插過手,我不放心,我覺得只有我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說到這,沈潯緩緩吐出一口氣,「……所以我需要慢慢地轉變觀念,因為我從小都是這樣過來的,就是……很少依賴別人。」
他笑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畢竟偶爾依賴幾次,結果似乎都不太好。」
「這是第一件事情,我沒和梁硯說過,只在剛剛和你說了。」沈潯繼續道,「至於第二件事情,就更無聊了。」
「簡要地概述一下,就是我爸媽不同意我做法醫,我表面上答應了,實際上填志願的時候填的是法醫學,我爸舉著衣架在院子裡追著我跑,那個場面想想還挺滑稽的吧,這算是我做過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沈潯說的輕描淡寫、不值一提,他有意讓表達變得輕鬆、滑稽,語罷抬眼時,卻發現孟遠岑的面上毫無笑意,目光也沉甸甸的。
於是他也笑不出來了。
「我一直都是一個……怎麼說呢……算是逆來順受的人吧。」
「我滿足過父母的很多要求,只是為了減少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