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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映了游民的斗争生活。因此,对“梁山泊”这个战争据点和梁山好汉群体的描绘是体现了游民的社会理想的,根本谈不上所谓“革命农民”的理想。
社会理想乃是指对未来社会组织的设想。社会组织是人们交往的产物,但是,它不能脱离物质性的生产活动。而游民大多是不从事生产活动的,有的甚至厌恶生产劳动,因此,从根本上来说游民是谈不到社会理想的。我在这里所说的游民的社会理想,不过是他们的关于人际关系理想的放大。当他们要从事某种冒险性很强的事业时,需要从松散的群体组成具有严格组织纪律的集团。当他们没有这样集团时,也许会想结成这样集团、或加入这样的集团以满足自己的愿望。有的研究者就把游民的这种向往看成是他们的理想。
《水浒传》所描写的梁山水泊的武装集团的组成及其原则,就反映了上述的游民的社会理想。其实这表现的完全是他们对理想的互助团体的模式。
梁山泊只是一个与政府相对抗的武装团体的据点,并不具备社会的所有的功能(特别是没有生产的功能)与特征,但它以其独特的人际关系,不仅为宋元时期的江湖好汉所神往,亦成为后世游民理想之所在。当游民组织化以后,许多游民就直接把他们所依附的游民团体称为“梁山”,把它看作自己的希望与依靠。《水浒传》第七十一回,作者用生动的语言把梁山泊好汉的关系作了概括的描绘:
八方共域,异姓一家。天地显罡煞之精,人境合杰灵之美。千里面朝夕相见,一寸心死生可同。相貌语言,南北东西虽各别;心情肝胆,忠诚信义并无差。其人则有帝子神孙,富豪将吏,并三教九流,乃至猎户渔人,屠儿刽子,都一般儿哥弟称呼,不分贵贱;且又有同胞手足,捉对夫妻,与叔侄郎舅,以及跟随主仆,争斗冤仇,皆一样的酒筵欢乐,无问亲疏。或精灵,或粗卤,或村朴,或风流,何尝相碍,果然认性同居;或笔舌,或刀枪,或奔驰,或偷骗,各有偏长,真是随才器使。可恨的是假文墨,没奈何着一个“圣手书生”,聊存风雅;最恼的是大头巾,幸喜得先杀却“白衣秀士”,洗尽酸悭。地方四五百里,英雄一百八人。昔时常说江湖上闻名,似古楼钟声声传播;今日始知星辰中列姓,如念珠子个个牵连。在晁盖恐托胆称王,归天及早;惟宋江肯呼群保义,把寨为头。休言啸聚山林,早愿瞻依廊庙。
这段话除了说明梁山泊集团的成员朝夕相见,交流机会极多,从而形成了极亲密的关系之外,又指出他们在思想上都能以“忠诚信义”自律,遵守游民的道德理想,所以梁山泊才能有很强的凝聚力。这篇通俗的骈文还反映了游民对“平等”的理解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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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民的群体性格与人格追求(26)
游民的社会地位使他们对社会的不平感触十分深切,他们期待打破世俗的阶级分野和等级制度,代之以“一般儿哥弟称呼”(实际上平等远不是个称呼的问题),游民认为这就是政治或社会的平等。皇权专制下的统治者把君王与臣民之间的统治和压迫的关系比拟为父子关系,向往平等的游民便把理想的人际关系拟之为兄弟关系,但两者都没有摆脱宗法社会及其观念的束缚。游民,特别是从事不正当“职业”的游民,他们原始的平等观念实际上是把社会上存在着的各个等级、各种职业的人们全都降到游民的等级上来,也就是把他们都变成不事生产,不理家业,整日“成瓮喝酒,大块吃肉”的一群。或者说,不是把很少有文明规范的李逵提高到林冲、柴进那样有文化修养有文明规范的水平上去,而是把林冲、柴进降到李逵的水平上来。这种“平等”往往是很悲哀的,它不仅意味着文明的倒退,也抹杀了人们个性的差别。虽然《水浒传》的作者主观上承认这种差别,甚至提倡互相容忍,实际上在游民团体或是游民为主流的团体中这是不可能的。中国传统文化是不太重视“人心”的,庄子就说过,“中国之君子明乎知礼义而陋于知人心”。《庄子?田子方》,《诸子集成》本。古代通俗叙事文学作品中表现得尤为明显。梁山好汉大团圆排座次,全都“一般儿哥弟称呼”之后,人们(特别是较有教养的人们)心里怎么想,根本没有写。也许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关注。这些在充满游民意识的作者的心中不会有任何地位,“目的就是一切”,其他都是不重要的,上梁山了,梁山好汉排座次了,这就是一切。而且梁山上根本不给文化层次较高的文人以地位,他们在《水浒传》作者的心目中是“假文墨”、“大头巾”,就一个“白衣秀士”王伦,还把他杀掉了事。对于文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