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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说到杨展毫不犹豫地开枪,并且让那些人脱光了站到露台上时,舒星妤蹙眉摇头。
“怎么?”我问。
“哦,没什么,您请继续说,我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我多问一句,在您印象里,杨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尽管我们早已离婚了,但还是很难想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说他是怎样的好人,而是,他从来不和人正面起冲突,如果要报复,那也是背后放箭,使阴谋诡计。他和传良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传良是那种气上了头会挥拳头的男人,杨展其实……”
“很?”
舒星妤点头:“对的,恨极了,他也就是在肚子里诅咒。他请去的这几个人,其实我是知道的,杨展对他们背底里咬牙切齿,那是宿怨了,可是当面碰到,还不是笑呵呵装得没事人一样。”
“但现在谁都这样,如果不是准备破釜沉舟,谁会当面让人下不来台呢。杨展也是因为要自杀了,在死之前发泄一下。”我说。
“自杀……”舒星妤双手放在膝上,微微低下额,半阖起眼,凝望几上那未喝过一口的茶。她当然不是在看茶,眼神落到的,是不知多久之前的往事,和心中翻滚起来的复杂情绪。
“以您对他过去的了解,他有自杀倾向吗?”
“一般来说,他可是个惜命的人呢。”舒星妤轻轻摇头。
但这“一般来说”,又是从何而来,像是有未言尽之意啊。
“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您在电话里说,他……他承认了?”
“倒也不是那么直接地承认。”我便又接着前话往下说,直说到我为了拖延时间等警察来,主动提起了她的名字,不料却换来了杨展的一句“她欠我的账,我已经讨回来了。我们扯平了”。
舒星妤听见这句话,嘴唇一阵哆嗦,竟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直到我把当晚的经历全都说完,她沉默许久,忽然站起身来,向我欠身鞠了一躬。
我来不及躲,又不方便伸手扶上去,她重新坐下,说:“真的是太感谢了,这样的事情,根本没确凿的证据,警察是不可能再查下去,更何况杨展现在也已经死了。但我先生死得这样不明不白,我心里……”
第三章 变化的历史(2)
她哽噎起来,缓了一缓,又说:“在这样的时候,您愿意这么来查真相,实在是……”
我见她又开始流泪,连忙说了些安慰话,心里却觉得,舒星妤这番做派,未免没有故意的嫌疑。我刚才作为她亡夫的朋友,说了些杨展自杀前的言行,并没有直言要就此查下去。她这么一讲,就算是先谢过了我还未做的事情,这是急着钉钉子呢。
但反过来一想,坚信阳传良之死别有猫腻的她,除了我,可能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了吧。这样的小手段,合情合理。
“我对你们三个人的过去,听过些传言,也不知有几分真假。”我问起了三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面前的未亡人,先嫁杨展,后嫁阳传良,若阳传良之死与杨展有关,那么原因多半就在此了。
舒星妤应了,用平淡的口气慢慢道来。
舒星妤嫁给杨展,是在差不多二十年前。那时杨展还在读博,发表在学术期刊上的几篇论文,刚刚受到一些关注,和后来的声望相比,还只是崭露头角。
至于两人是如何相识相恋,舒星妤没有细说,因其既与主题无关,时至今日,又尽是些不堪回忆的旧事。
和所有夫妻一样,杨展和舒星妤也从初恋时的天雷地火,渐趋婚后的平淡。
由爱情而变亲情,平淡后有相濡以沫的温馨,两个人关系的根基却反而要比热恋时牢靠得多,这才是一辈子的夫妻。但杨展和舒星妤平淡是平淡了,却变得开始疏离,其中原因,一个是两人没能有个孩子,再就是杨展的性格。
杨展性格孤僻,且是个典型的书房式学者,整日里埋头课题研究,和老婆的话很少。有时候待在实验室里,也会长时间不回家。交流少了,感情自然难以维系。舒星妤其实知道,杨展心中还是爱她的,但这样的信息,缺乏合适的手段传递出来还是白搭。很多时候,形式是极重要的。
八年之前,杨展去美当访问学者,后因参与一个高端实验室的项目,又在美多停留了三年。就在他因对该项目的贡献博得声名,准备回国的时候,舒星妤和他离婚了。这么长时间的实际分居状态,法院可以直接硬判,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和杨展离婚之后,舒星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