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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夜色里,齐凤臾神色不明,亲自起身点了宫灯,从袖中取出那几张精致的玉版纸,就着那飘摇的烛火,又仔细看了起来。
那人的字倒是不若人一般,刚直遒劲,侧撇如刀,长捺若削,不管是魏碑还是瘦金,写来皆是凌厉非常,满纸的飞扬跋扈,往深处看便觉其中气象万千,大有笔落乾坤之意,有这等笔迹的人想必那变化多端的面皮下,一颗心定是硬的厉害。
忽又想起那日那人送来的倾月繁雪,宫里不曾见过的小花,沾着点水汽,倒真是惹人怜爱得紧,还有那幽幽的香气,若是龙眠殿的窗户开着,暖风吹进来,便随着飘进人的鼻子里,由不得你愿意还是拒绝,皆是进了你的心里。
眼神飘到那曾插过宝珠茉莉的瓶子,如今里面是空空如也,如那人,许久不见。再低头,入眼的还是那人的字迹,可字字写来却是满纸的才情,真是不可小觑啊,如此人物,整个靛朝怕也不多,只可惜了那一副女儿身。
又想起那人在春锦阁的所为,更是教他吃惊不已,这就是坊间声名赫赫的玉四少啊,这等的风采,这等的心思,若是真的将她迎进中宫,又该是何等样的精彩?齐凤臾半点也没有察觉到,他那一惯仇视玉家的想法已经慢慢淡了,而那份定要谢妙言为后的主意也已经开始动摇。
可念及玉寒装得那般病若西子的模样,又心下惑然:如此擅长红妆,缘何每次入宫皆是那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偏要着那墨紫色的锦衣,老气横秋直逼乡村老妇,没有半分少女应有的丽色?
但转眼也就释然:演戏、端架子、摆样子,那人可是个中高手,一番老气横秋自是为了掩人耳目,“玉寒啊玉寒,可惜了你这通身的才情,若硬是要与朕为敌,那就怪不得朕心狠了。”
说着,手中的纸笺被揉成一团,皱缩着,看不到其上字迹,更惶若写就的满纸诗情?
龙眠殿内人不眠,宝辞宫里也是夜未央。
谢妙言也已经知道了,哲婕妤那边已是传来了消息:睿帝今日出了宫,晚上又没去其他宫妃那边,再说他出宫去的竟是春锦阁!难道后宫三千佳丽不若那花街柳巷的娼妓?据说玉家四少今日在春锦阁出尽风头,又或者睿帝此番动作为的是玉家?
猜了许久,反正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把心思转到哲婕妤身上。邬梁州太守的女儿,母亲是靛朝首富的千金,家底甚是殷实,三年前入的宫,平日里也不见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可说起宫外的消息却灵通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这一次,不知何故,竟说是听了瑾妃的教导,主动请缨,为她提供了一条堪称庞大的人脉。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那人似乎没有什么可求的,难道只是忌惮瑾妃?
这就不提起哲婕妤本人了,其实她生的是极美的,或许比谢妙言还要好看上几分,但素来她总把自己往丑了装扮,故而在旁人眼里也没什么出色的地方。可最出色的莫过于此了吧,想不美也不难,但又要不丑,那就难了,这其中的分寸一个不小心可就把握错了。而这哲婕妤偏生显拙但又不留痕迹,要是四少在此恐怕要叹几声:“高妙!”了吧。
睿帝虽是独宠柔贵妃,但也不见得无视一干妃子,有几个常去的,除了瑾妃,便是哲婕妤了。听嚼舌根的婢女们说,睿帝是极不喜欢这位婕妤,只说不出为什么还常去。
如此有心思的人儿投奔到谢妙言麾下,再怎样急于求成,谢妙言也是踏实不起来的,左思右想,依旧是毫无头绪,不禁怨恨起那病弱的少女来:凭什么她就是能讨太后的欢心?凭什么她就是先帝钦定的皇后?
睿帝为了立后的事反而不常来宝辞宫,这算不算有得必有失?
其实,今夜的蟾都,还有两个人是睡不着的,其一是丝露,其二便是卫布耶了。
丝露在进艳阳居后摆好绿宝琴,却在不经意间发现:琴身之下藏了一封书信,上面也没写什么,就十六个字:顺从四少,盯好楚良,若有违抗,暴尸街头。
看完这十六个字,丝露一双秀美的手颤抖得厉害,当真是别有目的的,这是铃纷妈妈的字迹。难怪这么容易就出了春锦阁,原来自己还有这样的用处。
那卫公子夜不能寐又是所为何事呢?自然与四少脱不了干系,他从不知道四少还有这等的本事,竟能为良辰苑调教出二十位佳丽。
不错,他知道那小子有些能耐,他也知道那小子在良辰苑做教习,他还知道今日那小子去春锦阁迎丝露,可他不知道那小子能耐非凡,他也不知道那小子教习做得风生水起,他更不知道那小子迎娇客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