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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一回战斗,和它的感情就更深了,说是战友情也不过分,它安全地把你
驮去驮回,又按照你的意志把敌舰捅个大窟窿,没有它,你能干啥,屁也
干不成。
在175上, 我是轮机长。电影《海鹰》你看过吧?从前边看驾驶舱,
中间站着艇长,右手是水手长,管信号、联络,轮机长站在艇长左边,负
责艇上的电器机械维护。 平常,我只要一听175的发动声,就知道它哪正
常哪不舒服,我就像保健医生一样对它的五脏六腑心里全有一本账。
“八·二四” 海战,175和指挥艇在主攻方向,其它艇担任侧攻,防
止“台生”号转弯。快艇就这么一招,放了雷,赶紧掉头向后跑。敌人护
卫舰的速射炮也很厉害,梅花枪一样打在我们的前后左右。如果我们能开
最高速五十几节,我估计得了便宜开溜没啥大问题。可惜艇底结了许多海
蛎子,我们又有一发鱼雷因故障没射出去,艇身重,我心说,伙计,争点
气, 快跑呀,可175就是跑不快啦,真恨不得拿鞭子抽它。我们赶紧给剩
下的一条鱼雷排除故障,想把它打出去,但没有成功。《海鹰》演的是把
故障排除后又击沉了一艘敌舰,纯属艺术加工。
跑着跑着, 艇身猛地震动,接着底舱冒出烟来。175被敌炮击中了。
我赶紧下去,底舱进水已经齐腰,露在水面上的弹洞大大小小可以看到三、
四处。我用一个水泵排水,同时组织堵漏。搞完,上去报告艇长,已经堵
好了。底舱又叫,“仍在进水,很快”,实际上,水线以下还有好几个较
大的洞,但看不到。
这时, 艇长向指挥艇报告: 我艇故障,可以自己返航。事后分析,
175明明不行了, 艇长为什么这样报告呢,估计他考虑我们正在敌人的火
力范围内,他不愿其他艇来救我们受损失。
后来, 蓄电池也泡汤了,175完全停下来,可以感觉到它在慢慢往下
沉。我们12个人都到了后甲板,谁也不愿离开艇,真是恋恋不舍,都围聚
在一起。艇长把国旗降下。175先是头扎下去。屁股蹶起来,倒栽葱站直,
又一头倒下去,很快,一个漩涡水花就不见了。
人甩到海里,我的眼泪刷就下来了。当时,根本就没想我们自己该怎
么办,能不能活着回去,只想着175,一个相处了几个春秋的好伙计,哎,
它,战死了,牺牲啦。
人生大戏各不相同,却有着完全相同的终场——死。心理学家分析: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明白死神已经向他走近的时刻会产生恐惧、绝望、悲观、痛苦的意识,并伴随有怜悯、忏悔、自嘲、原谅等潜意识。只有大约百分之一的人面对死亡能够比较镇定自若泰然处之,这部分人在个性表现上一般都具有坚忍顽强对所有对手包括死神无所畏惧的特征。长久以来,宣传媒体和文艺作品告诉我们,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确实是有的,他们很少凡夫俗子,不是英雄,便是枭雄。而通过采访本节主人公,我发现,在即将死亡的绝境中,他既没有达到顶天立地傲视万物的高度,却超越了茫茫众生凡胎肉躯的局限,我不晓得他究竟属于百分之大多数还是百分之极少数。大概,生活中的真实人都是虎气与鼠气兼备的综合体,两气间的运动消长构成了复杂变幻的人生,使得同是碳水化合物组合的个体看上去也就有了或大或小的差异。
刚落海时我心里一点也不害怕,没有想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12个人
无死无伤,战斗集体很完整,互相鼓励,没有孤独感。另外,绝对相信组
织上不会丢掉我们不管,肯定会派舰艇来救我们。月亮已经升空,我们分
成三个梯队,向月亮方向游。我当时身体不算好,猴瘦猴瘦,一米七的个
头, 只有103斤,被分在中间一组。艇长的分工是,前边一组处理敌情,
后边一组保证中间的不掉队。我心里挺踏实、挺有信心的。
一艘国民党炮舰为被击中的“中海”担任警戒,来回转,接近我们时,
我们就把头埋进水里,不让它发现。最后一次,它就从我们的队形中间横
冲直撞开过去,连它的舷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