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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既然我们已经可以制造这部分,其他的部分想必也不会离我们太远了。然后您想一下,如果我们一旦拥有无血肉之人,铁人,机器人,电子人,其应用性将会有多么广泛而深刻!应该说,我们这代人对战争的印象已经是够深的,不到半个世纪便亲眼目睹了两次世界大战,而且我有种预感(已有一定证据证明),我们还将再目睹一次——多么不幸!对战争,我是这样想的,人类有能力使它演变得更加激烈,更加可怕,更加惨痛,让更多的人在同一场战争中死去,同一天死去,同一刻死去,同一声轰隆的爆炸声中死去,却永远没有能力摆脱它,而想摆脱的愿望又是生生不息的。类似的难堪人类还有很多,比如劳役,比如探险,比如……人类都处于纠缠不清的怪圈中无法自拔。
所以,我想,如果科学能造出人造之人——铁人,机器人,电子人,无血肉之人,让他们来替代我们去干这些非人之事(满足我们变态的欲望),想必人类是没谁会反对的。就是说,这门科学一旦问世,其应用价值将是无限巨大又深远的。然而,现在第一步必须把人脑的奥秘解破了,惟有如此,造人造大脑,进而造人造之人的工作才有望展开。我曾决计用我尚有的半辈子来赌一赌解破人脑奥秘科学,殊不知,赌局刚摆开就不得不放弃。为什么放弃这是我的秘密,总的说我不是由于困难和害怕放弃的,而是出于族人(犹太人)的殷切愿望。不用说,这些年我一直在为我的同胞干着一件非常紧要又秘密的事情,他们的困难和愿望感动了我,让我放弃了理想。如果您对此有尝试的兴趣,这就是我说这么多的目的了。
然而,我要提醒您,没有金珍,你成功不了的。我是说,如果金珍无法逃脱死于顽症的下场,您也就死了心别去碰它了,因为这不是您的年龄碰得起的。而有了金珍,也许您在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人世间最大的奥秘——人脑的奥秘。相信我,金珍着实是人中解此奥秘的最理想人选,简直是天造地设的,是上帝约定的。我们时常说,梦是人精神中最神秘难测的一部分,而他在幼年就与它朝夕相处,日积月累了一套精湛的解梦之术。换句话说,他从醒事之时起,就开始在为解破人脑奥秘的事情作无意识的准备了。他是为此而生而长的!
最后,我想说,如果上帝和您都乐意让金珍来一搏人脑奥秘科学,那么这些书想必是用得着的,否则,如果上帝或者您不允许金珍这么做,那么就把它们转赠给学校图书馆吧,也算是我在贵校驻足12年的见证和纪念。
祝 金珍早日康复!
林·希伊斯 于 诀别前夕
小黎黎是坐在纸箱上一口气阅完全信的,风拂动着信笺,被风吹歪的雨丝间或地落在信笺上,像是暗示风雨也在偷窥此信。不知是夜里没休息好的缘故,还是信中的内容触动了他内心惊愕的一隅,老人阅罢信许久没有动静,只是端坐着,目光痴迷地散落在空虚中。过了好久,他才醒悟过来,然后对着漫漫的风雨突兀地道了一句:
希伊斯,你好走,一路平安啊——
【容先生访谈实录】
希伊斯决定走,是跟他老丈人被镇压的事情有直接关系的。
都知道,希伊斯走的机会随时摆在他面前,尤其是二战结束后,西方很多大学和科研机构都希望他加盟,聘书随着节日贺卡一道堆满了他的书桌案台。但我从很多事情中看到了他不走的信念,比如他带回来的一棺材书,后来又把三元巷原来租赁的房子连同整个小院都买了,中文在他的努力下也越说越好,甚至有阵子他还申请入中国国籍(未遂)。据说这跟希伊斯老岳父关系很大,他老岳父是个举人的后代,有万贯家产,在当地是个独一无二的大乡绅,对女儿这门洋亲,他是一百个的不同意,迫不得已同意了,又提了很多苛刻要求,比如不能把女儿带走、不能离婚、要学会说中国话、孩子要随母亲姓,等等。这从一定意义上说明乡绅并非开明人士,大概是属于那种得理不让人、得势要欺人的鼠头之辈。这样的人当乡绅不免要行恶积下冤愤,加上日伪政府期间他还在县政府担过要职,跟鬼子有些暧昧的往来,解放后人民政府把他作为重点镇压的对象,经过公审,判了死刑,关在牢房里,准备择日执行枪决。
行刑前,希伊斯曾找过不少知名的教授和学生,包括父亲和我,希望通过联名给政府写信,以保老丈人一命,但无人响应。这件事一定伤透了希伊斯的心,但我们也没办法。说真的,我们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帮不了,当时的情况不是一两个呼吁或什么行动可以改变得了的,父亲曾为此去找过市长,得到的答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