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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啼笑皆非。“喂,你可是朝廷官员,竟鼓励我动用私刑?”
“我这官不是为他、也不是为朝廷而做,我做官是为了保护全天下安分守已的人,而他……抱歉,他不是我的分内事。”所以她能一直维持着既公正又不冷血的行事作风。
商昨昔很喜欢这样子的苏觅音,有法有情,曲直有度。
“行,看你面子,饶他一条小命。”
“多谢。”她拿绳子把昏迷不醒的周青捆了,打算等换过官服后,再将犯人送进监牢。
她绑得很用力,像泄愤似的,他忍不住好奇。
“你跟他有仇啊?”
“我不认识他,不过今晨,一个被他欺负过的姑娘跳进了。”所以她一大早起来,就不停地舞剑消气。
“我帮你绑。”他的力气比她大,终于把周青勒得疼醒过来乱叫。“吵什么?!”他一挥拳,又把周青揍昏了。
两人把周青捆好,她拍拍手。“我去换衣服,一会儿送周青进大牢。”
他点头,留在院子里帮她看犯人,完全忘了找她麻烦。苏觅音不穿官服的时候,简单的短衣、长裤,衬着一张温和脸庞,完全没有身在高位者的傲气,看起来就是个可爱的邻家小女孩。
原来她模样挺标致的……他后知后觉地发现。
“太可惜了,这样一个好姑娘居然入了官场—”倘使她是个普通百姓,或者仗剑走江湖的侠女,他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甚至……
苏觅音换了衣服走出来,那鲜艳如血的红袍搅得商昨昔平静的心湖再起波涛,旖思丽想立时断掉。
“不错,苏大人穿上这身官袍果真威风。”情不自禁,他声音又添了几分尖锐。
她很清楚他的心结,一个人若被官宦逼得家破人亡,又长在那与朝廷仇深似海的鬼谷中,行走江湖,看的全是贪官恶吏的劣行,他想对官宦露出好脸色,很难。
但她却有必要提醒他一点。“这件官袍不仅威风,更代表一种责任,它时时提醒我,为官一任,受百姓供养,我便有义务护得一方安宁。”
这种话他第一次听说,耳目顿觉一清。
“苏大人好大的心思,好大的口气。”
“你不必讽我,我也知凭我单人独剑,不可能把事情做到完美,但我会尽力。”
“我的肺腑之言听起来像嘲讽吗?”他倒觉得她的梦想虽虚幻,但立意良好。
“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而是在你心里,究竟认同我几分?”
他看着她炯炯闪亮的眼,心里本有的一分认同悄悄上升到三分。
她知道失忆后的商昨昔,同时也失去了对她全部的信任,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构筑,这是急不来的。
“商昨昔,你可曾想过,昔年你家变的时候,若得遇一片青天为你昭雪陈冤,该有多好?”
他听得愣了,怔怔看着她,心口又热、又痛。
那种事他何止想过,也不知梦过几次,他盗遍国内贪官污吏,却从未伤过一人性命,亦是一种希冀——但愿那些恶官经此教训,幡然悔悟,从此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但长久以来他始终失望,直到遇见苏觅音。她说,要做他梦想中的那片青天……他的眸子一点一滴绽放光采。
她笑了,唇角拉开的弧度很淡,却像一粒石子投入一汪平静碧湖中,画出温暖的涟漪,一圈接一圈,慢慢地缠入心。
“也许我这片青天罩不住整个天下,但能换得方寸光明,便也值得。”她向他拱拱手,便拉着周青去官府了。
他站在苏家的院子里,感受到一股暖风把他层层包围,恍惚间,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景象,他看不真切,但清楚感受到其中的甜蜜与幸福。
“苏觅音……”他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前缘,但这抹红色的影子确实已深切融入他的骨血。
周青被释放了,因为没有一个被害者肯出来指证,就连那几个报案的人在初始的愤怒过后,也纷纷退缩。
苏觅音奔波了三日,跑了十几户人家,一无所获。
她非常泄气,又不能说那些被害者错了,遇到那等难堪事,谁说得出口?将来还怎么谈婚论嫁?
于是,粉饰太平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但他们有没有想过,不将周青绳之以法,将来会有更多人受害?
她懊恼地一仰酒杯,奈何酒入愁肠更添愁。
做官、做一个好官、做一个可以保护天下百姓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