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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只能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出来逃荒。我们也没有个方向,只知道白天乞讨,晚上便随便寻个人家的屋檐底下睡觉。就这么走了大半年,受尽了白眼不说,吃不饱、穿不暖,病了也没钱医,我娘就因为一场风寒……愣是被要去了性命。小三儿当时才过周岁,我也刚满十三,姐姐比我大两岁,却都是饿的皮包骨头。爹爹知道,再这么走下去,我们一家人只会一个接一个的熬不下去。
“于是,听了人家的煽动,跟着几个同乡,一起往西北走。据说出了关,那里到处都是没人要的土地,虽说气候冷了些,但若是踏实肯干、精心照顾,也能长出苗来。唉……那是我们的希望啊!就觉得有了奔头似的,白天走得累了,晚上爹爹便把我们叫在一起,听那些同乡的说那关外的地是一眼望不到边啊……就这么又走了一个多月,我们一队人到了这太行。
“本来我爹是不敢过太行的……可是,同乡的说,我们一队人都是苦哈哈的穷人,反正除了一条命,便什么都没有了。若是不去关外,早晚也是个饿死,还不如搏一搏。我爹这才下定了决心,带着我们进了这太行三十六寨的地界儿……我背着弟弟,大姐搀着我爹,我们就这么跟着走。
“可那些……那些山贼!他们不是人!他们拦下了我们,却发现我们没有钱财。他们恼羞成怒,不肯放我们走,说要玩个游戏,叫“打马球”。他们让我们跑,说是跑得了的就算命大,跑不了的就把命留下!我们只能跑,慌不择路,拼了命的跑!可我们没跑出多远,他们就在后面骑着马追,挥着刀……我亲眼看见我爹爹被他们一刀把脑袋砍了下来……滴溜溜的滚出去,血撒了一地……可那畜生还哈哈大笑,说这一球不够远……我吓傻了,不会动。大姐却扑了过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就滚到了山坡下面。
“等我们再醒过来,天已经黑了。我们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大姐说,她记得路,她去探探,让我护着弟弟。可她一去……再也没回来。我抱着弟弟在山坡底下呆了好久,真的好久,却也不知道是几天还是几个时辰,弟弟饿得哭都哭不动了,我知道不能再等,于是好容易从山坡下爬上来……我看见坡上,姐姐赤身露体的躺在那儿!早就凉透了!她瞪着眼,牙齿都咬出了血……那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也不知是几个男人……不知是几个!竟然把我姐姐……就这么活活的给……作践死了!以前村里的人都说我姐姐长得好,最像我娘,将来肯定能嫁个好人家的……我当时还使小性儿,暗地里生气来着……”
唇在颤动,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桂菱儿陷在回忆里,那可怕的场景直到如今,说出来都让她如此,可见当时她是怎样的恐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到了狐狸窝的。我只知道,我不活没关系,可我弟弟一定要活!我爹娘盼了十年,好容易得了这么一个男丁。我一定要让他活下去!呵……可这狐狸窝……我要怎么才能活?这里的女人……只有一条路罢了!
“反正……不就是用这身子伺候爷们儿么?咬了牙不做□,又能如何?这狐狸窝里的,都不是善茬。谁知会不会有一天,我就跟我大姐一样……若真那样,我弟弟要怎么办?可我……总不能带着小三儿去青楼妓馆那些不正经的地方。所以……只能站在街边儿……那些男人,见我又瘦又小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吃豆腐占便宜的大有人在,却没人真的要我……那时我才知道,我这命真贱啊!
“只有勇三哥……他那晚喝醉了……我……我们那样儿了之后,他才发现,我原来是姑娘身。他是个好人……把身上所有钱都给了我。还去跟人借了债,也一并给我。我才能跟小三儿吃了餐饱饭,又换了新衣足以蔽体御寒。这些年……他来狐狸窝,便来找我。我……若没有他,我们姐弟俩早就饿死冻死了,是我……我欠了他的……”
“你心里有他。”水潋滟道,不是疑问,却是肯定。
勇老三是个粗憨汉子,哪里懂这些?桂菱儿自然也不会对谁说的。此刻被说中自己多年压抑着的心事,倒吸了一口气。须臾后,方又开口:“可他是山贼!我爹,还有苦命的姐姐,都是死在山贼手里,我怎么跟他?况且,我……这残花败柳的身子……他……他只是把我当个相好而已……”
不想再谈这个,转了话题,接着道:“之前是客栈的小屋,后来是这里,小三儿每天被我锁在屋里,从不出去见一个人。家里头的事,连同我做了什么,他都不知道。可是……他快七岁了,渐渐也懂事了。如此下去,岂是长久之计?
“我……虽是路边觅客的野妓,可我们也是有头儿的。我跟的,大家都叫她大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