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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允祺的下落不明,我登时带连着想起了妆晨,她腹中还怀有允祺的骨肉。我镇声道:“你自楚朝而来,可曾见到我从前身边那丫头……妆晨?”
他沉沉摇头,我登时担忧不已,允祺出了如此大事,妆晨又对他一片痴心,如今她怀着孩子能去哪里呢?只怕也快要临盆了罢?
叶知秋始终是静静凝望着我,然而在我回望与他时,便会极快地扭过脸去。我知道他心中的纠结与不甘,然而此时此地却更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烦扰,去计较了,连怨怼也成了奢侈的一桩事。
我只是觉得乏累。
起身便要告辞,余下的事,我不想听也没有心力去听。拓跋朔自是同意,接过我让绣夜带来的他的披风便亲自给我披在肩头,紧了又紧,再再叮嘱:“晚来风凉,仔细着了风寒。”
叶知秋蓦地起身开口:“王妃请留步。”待我侧身回望与他,他这才自袖中缓缓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奉到我面前,“这里头是她……你娘写给你的亲笔信,本想交由王爷给你,既然遇上了,便恭请王妃芳览了。”
我扫了一眼,吾女宓儿亲览。素白的信封上一笔秀丽的簪花小楷,正是姨母的字迹。我没有接,倒是拓跋朔伸手接了过来,微微的停顿后才递给了我,笑了笑。“宓儿那一笔簪花小楷莫不是便袭承自岳母?”
我但笑不语,只接了信去拢入袖中,唤了静竹与绣夜,这才转身向他福了一福。“臣妾告退。”
回到重华殿中,绣夜见我只是怏怏不乐,案上压着那封信笺却不拆开,拈一支银簪边挑弄着灯芯边道:“王妃怎不看信呢?这可是太后娘娘给您的信呀。”
我抚着额头,只是无情绪,好半晌才使护甲细细刮磨去了信笺上的火封,将信拈了出来。入掌,捻开,就着已然调黯的烛光我仍是瞧得分明——竟是一张叠得很是工整的嫣红色的薛涛笺!
展开,我好容易静下的心境随着那清雅秀致的蝇头小楷一下子全盘散乱。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
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
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
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
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而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我刷一声将信笺揉成一团紧紧攥在了掌心,没有丝毫犹疑,我看得分明!这哪里是姨母写给我的信笺,分明是允祯的笔迹!
作者有话要说:木糖醇果然还是香橙薄荷的好吃。
第六十五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下)
绣夜许是瞧出我的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凑近跟前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我待要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我心下一惊,忙将那信笺凑近了身旁红烛燃了。绣夜待要相询,却被我无声一眼给制止了,眼睁睁看着那张粉色的信笺被火苗吞噬,燃成墨色的纸灰,纷纷落地。
珠帘刷地被掀开了,拓拔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我忙起身迎了上去,绣夜则不着痕迹地将地上的纸灰踩了踩,也跟着迎了上来。
他倒是鼻子尖,随口问道:“什么味道?”
我攀上他手臂微微笑道:“大概是绣夜新近鼓捣出来的什么香料罢,王爷闻着不合适,臣妾让她换了便是。”
他却似并不以为意,抚了抚了鼻翼笑道:“是有些呛人,还是点上檀香罢,近来总有些睡不安稳。”
绣夜立时便应着去了。我担忧他无心问起那封信笺,便想着寻些话题来与他说过,因道:“他怎么突然来了?”
他甫在榻上坐下,闻言便有些讪讪,将我拉过膝头上坐着,笑道:“他大老远赶来不过是为了将楚朝发生的事端告诉我罢了,宓儿不欢喜见他,不见便是。”
我垂首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