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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她也会想起这样一句话“被虚掷的光阴”。那是她那留英国工作的前男友说的。他对她有些不屑一顾,也无法了解她的长处和优势。他说她某些时候“虚掷了时光”。还记得他担任某世界五百强集团的中管职务,能够在无数人际关系中拿捏到位,享受着一份世俗的稳定而丰腴的生活。而她身上的冒险系数却比较高,不大固定,他看她,如同雾里看花。但她总能带来一些意外的作品,她对于艺术和文字的眷恋,人类心灵世界的崇拜与探索,可能都要好过其他女子,但他并不知道她内心的煎熬和深度,两个人只是这样地爱了几年。
他们相恋五年,每一年都有分手的想法,后来才得以成行。他说:“我只喜欢一个平静温柔的女子,而你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注定拥有更加与众不同的生活,我们的需求并不一样。”
清岚也问过自己,是否可以停止,何时才能停止。也许,她就是一个高能量的旋转体,总是在找寻更具意味的东西,而把一些平淡的风景抛掷脑后。她是一个掰包谷的猴子,掰一颗丢一颗,根本难以聚沙成塔。
但市场的认可度是巨大的,她曾经一时间觉得自己富有商业气质和才能。她要不倦地经营自己,在困境中锤炼自己。她无数次对自己说,我已经不是温室中的花朵,要开放就要开放在荆棘上,别无它法。她注定了要过这样一种毫无确定性的生活,一种属于她的生活,这是她唯一笃信的。
前男友伦杰并不了解这些,他不了解她要去向哪里。他只是知道她不断地在路上,遇到一些人,遇到一些新的机会。她像一个西方人一样充满了开放性和原创精神,她吸取着各种知识为我所用,但又并不拘泥在这所有的知识当中。她坚持只有具有实用性的、受市场欢迎的东西才能有所价值,所以她绝不会埋在书斋里度过余生。她要做一个斗士,要始终在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要去证明自己能够做到。
我们可以解释清岚这种微微的疯狂,并不是没有道理,这是她允许自己的状态,也是赖以为生的状态。
而Felix,却喜欢把自己包在壳中,总是谨慎地思考,他的慎重能够弥补她的一些虚浮与轻飘,然后他们奇怪地映称。
和Felix独会
清岚首次出现在Felix的咨询室,是某个冬日的下午四点。Felix观察着这个年轻女人,并不十分漂亮,但是双眼炯炯有神,具有某种洞察力。
这样的对峙持续了五分钟,双方都从开始的紧张转为一种略微的平和。清岚发话了:“能告诉我你的博士论文是什么吗?”她带着职业而富有专业气质的记者眼光问。
“有必要告诉你吗?”Felix正准备迎接一些普遍媒体所喜欢提的一些无关痛痒的、轻松的话题,而她却提到这样一个问题,让他有一些猝不及防。
“噢,你不必担心,我学的和你是同一个专业,只是冷不防做了记者,但我是专业记者,专门采访各种心理学家,所以,请你不要紧张,我只是好奇,你的主要研究领域。”清岚换了一个坐姿,她调整了笑容,知道怎样让一个男性不那么紧张。
“呵呵,我的论文是《女性犯罪与性心理变态的关系》。”他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来。
“是吗?很有意思。有何研究结果?”
“关系相当密切,我们调查了美国五所女子监狱的五百名女犯人,其中,因为性原因犯罪的占百分之七十。我们对她们做了分别的访谈,得到了她们童年生活和成长经历的翔实报告,然后整理出一些问卷条目,做了一个信效度良好的性心理测量量表,对她们施测,发现她们的性心理大多存在严重的变态和扭曲,最多的就是受到过身体上或心理上的性侵犯。我们把这些结果和女子犯罪之间做了相关性统计研究,发现两者存在着正相关。目前这些测验已经逐渐被美国一些女子监狱采用,用以测量她们性心理的健康程度,对女性罪犯进行心理方面的疏导,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Felix一股脑儿说了这些,他在观察清岚接招的程度。
“很棒的调查和研究。那么,她们主要以哪些方面的性问题居多,而其中深层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清岚问得很镇定。
“对性别的不自信感,缺乏性自尊,滥用自己的身体,对性上瘾,或者依赖男人作为自己的价值评判,这些情况都有。但总的来说,就是一种对自我性别的不自信感,性别角色心理不稳定,难以从内心里深化出动力来自我满足,自我发展;太依赖外界的判断或境遇的好坏,太易受暗示性和环境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