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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渤顿了顿,俯阶叩首,再道:“臣职责所在,还望娘娘赎罪。”
面对这素来以刚正不阿直言著称的侍御史,卿尘微微蹙了下眉头,但还未等说话,便听凤衍冷哼一声:“无知臣子,在此一派胡言,娘娘何必与他多费口舌?逐出殿去便是,来人。”他当着天后和众臣传召侍卫,一指韩渤:“将他带出去。”
卿尘心底怒意陡生,眸光一锐,但看到近旁另外空着的那张麒麟金案,却生生压下了怒气。凤衍的专横与放肆,令众臣人人惊诧愤怒。殿下韩渤挣开上前推押的侍卫,突然对着御座顿首痛呼:“皇上,奸臣当道,国将不国,臣今日宁肯一死以报圣恩,也绝不能坏了我朝君臣纲纪。”他重重叩头,抬起头来,满面已是鲜血。殿中大臣,尤其是那些御史们被激起心中血性,立刻便有数人上前跪谏。
凤衍面色一沉,方要发作,卿尘搭在凤座之旁的手霍然一紧,喝道:“御前喧哗,都成何体统?”
殿中原本有些混乱的局面静了一静,这时忽听外面长长一声通报:“湛王殿下到。”
内侍高亮悠长的声音传来,如浪破水,瞬间冲破眼前僵局。众臣皆尽回身,便见湛王一身云龙常服,缓带青衫,纤尘不染,踏玉阶,登天阙,携月色清辉翩然而来,笑若熏风,步若闲庭,明湛俊眸惊鸿一瞥带过殿前,绝然风神连凤衍都看得一呆。
国宴庆典他竟姗姗来迟,凤衍暗中冷哼,单凭此点便可治他君前失仪。殿中群臣有惊有喜有忧,不少人亦为湛王捏了把冷汗。
待湛王入殿,御前内侍按照礼仪,再次高声宣道:“跪——叩——”
湛王却毫无行礼之意,负手立于阶前,目光扫过韩渤等大臣,往殿上看去,灼灼眸光正对上凤衍骄横的严眼神眼梢一挑,竟似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凤衍亦不起身,沉声说道:“敢向王爷为何怠慢圣旨,故意来迟?入殿不拜,又是何意?”
湛王面色淡淡,冷笑一声,傲然道:“本王上拜天地君父,下可拜君子豪杰,此时这太极殿中无君无父,宵小之徒妄居高位,凤相想让本王参拜和何人?”说着广袖一甩,径直往席前走去。
凤衍心火渐盛。他此时有恃无恐。竟不把湛王放在眼中,当庭呵斥道:“大胆,天后在此,你竟视若无睹,意欲何为?”
湛王闻言一笑,悠然转身,目光在玉帘之前一停,便对天后拱手长揖:“臣,参见娘娘。”这一拜却是家礼。
“王爷辛苦。”玉帘之后淡淡飘出一句话,如珠玉轻击,泠泠传入众人耳中。
凤衍忽然直觉有些异样,扭头往鸾座看去。水晶光影洒下片片晶莹,轻微一晃,似冰丝细刃,若秋水剑痕。天后一双修长冷媚的凤眸穿过玉光剔透迎面看来,复往湛王那边一转。电光火石之间,两道目光交于刹那。
湛王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他这时步上金阶,沉声说道:“殿中侍御史何在?”
韩渤和另外两名侍御史闻言,上前一步:“臣在。”
湛王问道:“臣子殿中逾制,该当何罪?”
韩渤抬头往凤衍看去,愤然道:“臣子失礼逾制,乃是僭越之罪,为大不敬,轻可削职为民,重可诛罪。”
湛王点头,一转身,声音冷淡:“凤相可听清楚了?”
凤衍目视湛王,眼中精光暴现,四周依稀仍闻钟磬清和,笙乐飘飘,殿前却已是剑拔弩张。众臣提心吊胆肃声而立时,忽见凤衍拂案而起,手中盘漓玉盏“咣”地一声铮然落地,美玉碎,琼浆溅。
似是响应这声脆响,大殿四周的暗影中,毫无征兆的出现了数百名御林侍卫,迅速将宴台包围其中。随着剑甲撞击的轻响,落地的靴声,太极殿高大沉重耳朵殿门缓缓闭合,轰然一声震响,将夜色天地隔绝于外,整个大殿变成了一个金碧辉煌的牢笼。
惊天变故将殿中群臣震在当场,凤衍脸上不可一世的狂妄,胸中野心急剧膨胀,几乎就要放声大笑,手指殿下,高声道:“湛王结党谋逆,左右侍卫,速速将其拿下。”
这是殿中突然传来湛王清脆的击掌声,他仿佛刚刚看过一场精彩的好戏,忍不住击节而赞,风雅淡笑,倜傥无俦,只对四周刀剑林立视若无睹。
“凤相好手段。”伴着他一声声潇洒的击掌,殿前御林禁卫应声而动。两队侍卫刀剑出鞘,快步踏上龙阶,却越过湛王身旁,直奔凤衍席前。其余诸人亦行动利落,迅速包围了所以凤家亲党。刀光剑影之下,四周响起一片惊呼怒骂,乱成一团。凤家诸人猝逢变故,不及反抗,片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