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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李氏李氏很喜爱顾恺之的爽朗明快,连声说好。
润儿走过来问:“哪位是顾长康顾世叔?哪位是徐仙民徐世叔?”
顾恺之、徐邈都是一愣,他二人一向都是称呼别人为世伯、世叔,现在被这么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孩称呼世叔,一下子还没回过神来。
顾、徐二人向润儿各道姓名之后,润儿才与阿兄宗之分别向顾、徐、刘、丁见礼,年龄虽小,但礼仪标准,一丝不苟。
顾恺之大赞,对陈操之道:“子重,建康瓦官寺请我为其大殿画壁画,我答应三年之内画好,其中要画个龙女,一直未有形象,今日看到世侄女润儿小娘子,龙女形象有了。”
润儿问:“顾世叔也会作画吗,有我丑叔画得好吗?”
顾恺之大笑,说道:“过两日我画一幅画让润儿小娘子品评,看与你家丑叔的画相比认高谁下?”
顾恺之四人及其仆从都未用饭,有十几个人,曾玉环与长媳赵氏极是能干,手脚麻利,不到半个时辰,十几人的饭菜全部烹制好。
陈操之陪顾恺之四人用餐,陈操之见一向诙谐善笑的刘尚值怏怏不乐,便问何故?
顾恺之笑道:“尚值辞官了,却又恋栈不舍,是以有些苦恼。”
第二十九章 我心匪石
陈操之听说刘尚值辞官了,非常惊讶,对于一个初入品的寒门子弟,能在太守府做属官已经很不容易,这是日后升迁的资历,而且上次刘尚值陪扬州名医杨泉来陈家坞,说起自己在陆使君手下做文吏是相当满意的,为何突然就辞职了?
刘尚值见陈操之眼有疑问之意,叹息道:“子重你还不知道吧,陆使君爱子陆长生已于上月十七日归天了。”
“啊!”陈操之不禁恻然,来德和冉盛是上月初九到的吴郡,回来报知陆长生病重,没想到才过了几日就去世了,陈操之虽料知陆长生命不长久,但现在听到陆长生的死讯,依然震惊,感觉很突然,他在吴郡时见过陆长生几次,陆长生容若槁木、魂不守舍,也未说过什么话,并无交情,只是念及陆使君丧子之痛、陆葳蕤失去兄长的悲伤,也不禁黯然神伤,说道:“我竟不知此事,不然虽不能亲往,也要遣人去吊唁。”
刘尚值道:“子重不必伤感,汝从兄陈尚已前往吊唁,并送了钱物布帛助葬,又以友人的身份送长生公子的灵柩去了华亭墓地,然后才赴建康,我与仙民、长康也就起程来你这里。”
陈操之道点点头,问:“那么尚值辞职又是何故?”
刘尚值苦笑道:“陆使君因爱子亡故,心痛至极,无法理事,已经上表朝廷辞了太守之职,由褚丞郎暂摄吴郡太守之位,我就只好也辞职了。”
陈操之明白了,说道:“褚俭怨恨我,就迁怒于尚值?”
刘尚值道:“与子重无关,是我不想在褚俭手下做事。”
丁春秋摇头道:“那褚俭性狭量浅,接管郡署不到三日,就给尚值安排了很多苦差,明显是刁难尚值,这等人太可恶了。”
顾恺之道:“尚值辞职最好,不然在褚俭手下是受折磨,区区无品文吏算得什么,我父年初由尚书左丞迁荆州别驾,也辟有属官,尚值就到荆州谋职如何?”
刘尚值道:“多谢长康,我还是在家暂歇数月,不信那褚俭能升任吴郡太守。”
顾恺之道:“褚俭是次等士族,才学、名望俱无,哪里轮得到他任吴郡太守,也就让他暂代数月,新任太守一到,就要让位的。”
陈操之道:“尚值在家暂歇也好,陆使君虽然辞官,但朝廷不会就此让他赋闲的,定会征召其入仕,尚值作为陆使君的门生故吏会更受其重用。”
刘尚值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像陆使君这样不以门第、官职骄人的上司太难得了。”
顾恺之赶紧道:“家父亦无门户之见,最喜后生才俊,仙民明年便要去荆州谋职,尚值何不一道去?”
刘尚值笑道:“我的才识远不如仙民,也只有在书法一项投陆使君所好而已,去不得荆州,倒是子重可以去,陆使君已不在吴郡任上,子重的文学掾也当不成了。”
顾恺之喜道:“是啊,子重明年与仙民一道随我去荆州,荆州是桓大司马治下,最重人才。”
陈操之微笑摇头:“我母亲身体欠佳,我得侍奉她老人家。”又问徐邈:“仙民上月京口定品如何?”
徐邈淡然道:“忝为第七品。”
顾恺之道:“仙民、子重都是上品之才,屈居下品真是让我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