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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葳蕤指着寺院东墙说道:“娘亲你看,冉盛在那边。”
陆夫人转头看去,却见虎背熊腰的冉盛正双手较劲,把一个巨大的石臼搬了起来,这长方形石臼由褐色的麻石刻凿而成,至少三、四百斤重,冉盛搬起来走了两步,“砰”地放下,地面一震,石臼底部微陷地表——
冉盛大手一摊,对边上一个年青僧人道:“昙贰师兄输了吧,赶紧洗牛车去,哈哈。”
原来冉盛与竺法汰的二弟子昙贰打赌,冉盛要是能搬动这个大石臼,昙贰就为冉盛清洗牛车。
短锄唤道:“小盛——”
冉盛朝这边一看,大步过来向陆夫人和陆葳蕤见礼。
短锄指着那紧闭的大殿高门道:“小盛,陈郎君是不是在殿内作画?那和尚不让我家夫人和小娘子进去——”
冉盛一看,昙壹已经走了,便对打赌输了准备洗牛车的昙贰道:“昙贰师兄,这位夫人是我家小郎君的长辈,要上殿观看我家小郎君作画,行个方便吧。”
昙贰还在震惊冉盛的神力,合什道:“就请女善信由侧门进殿吧。”
冉盛便道:“陆夫人、陆小娘子,请跟我来。”
陆夫人张文纨和陆葳蕤各带两个侍婢随冉盛由侧门入殿,其他人则留在殿外。
这时,谢夫人刘澹和谢道韫带着几个仆从来到了瓦官寺,见药师殿、孔雀明王殿都是殿门大开,唯独主殿大雄宝殿大门紧闭,便要求进大殿参拜。
昙贰洗牛车去了,昙壹依旧以先前婉拒板栗的言语应对。
谢夫人刘澹摇头道:“岂有此理!”对谢道韫道:“阿元,你来说服这和尚开门。”
谢道韫一抖衣袖,迈步向前,忽然意识到自己举止不当,她现在是高髻长裙谢道韫,不是纶巾襦衫祝英台,便又退后半步,立在三叔母身边,说道:“这位师兄此言差矣,佛门广大,不舍一人,如何将我等拒之门外?”
昙壹合什道:“非是小僧不让女善信入殿,只是吾师怕打扰殿内作画的两位檀越,故暂闭大门,请女善信谅解。”
谢道韫问:“礼敬佛祖是打扰乎?”
昙壹无言以对。
第二十八章 各有风流两不知
瓦官寺大雄宝殿建成于升平四年,大殿高五丈,坐北朝南,面阔五楹,进深四间,重檐歇山顶,黄、绿色琉璃瓦剪边,殿身四周建有围廊,以抹角石柱承托殿顶屋架,显得前廊和内殿十分宽敞。
陆夫人张文纨和陆葳蕤带着短锄、簪花四婢跟着冉盛由侧廊小门进入大雄宝殿,今日天气晴好,虽然殿门紧闭,但殿内并不显得阴暗,阳光从镂空的长窗穿照过来,光束交织中,万千浮尘飞舞——
进入大殿,就连粗犷的冉盛都不自禁的放轻了脚步,屏息凝神,这空旷的大殿让人感到一种宏大的庄严。
大殿正中供奉丈八高的释迦牟尼佛像,结跏趺坐,左手横置左足上,右手屈指作环形结“说法印”,这是佛祖说法的姿势。
大殿东西两壁有青色布幔隔开,东壁布幔拉开一半,但并不见有人,只听得布幔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陆夫人张文纨示意冉盛不要惊动正在作画的陈操之,她与陆葳蕤先要参拜佛祖,虔诚默祷——
忽听西壁有人说道:“长康,帝释天轮廓初成,你来帮我看看,可有哪些需要改动的?”
陆葳蕤芳心一颤,这清朗的声音在她听来就好比纶音佛语一般,说的事和她并无关系,却就是觉得无端的快活。
东壁的顾恺之应道:“稍等,待我把这片衣褶画完。”又道:“子重画得实在是快,一丈多高的帝释天就勾勒好轮廓了,我这维摩诘菩萨像才画了上半身——”
陈操之笑道:“我天龙八部众要画八个,你才一个,不快怎么行!”
顾恺之道:“不然,我还要画维摩诘菩萨身边的罗汉、侍者,总计十一人,比你还多。”
陈操之道:“我是边学边画,最后着色渲染时还得你助我。”
顾恺之笑道:“何妨请陆小娘子来助你,她是张安道先生女弟子,自然精于用色。”
陈操之却道:“过几日张安道先生爱女也要进京,张氏女郎更是家学渊源,就请来相助长康,省得你画得太辛苦。”
顾恺之哈哈大笑,说道:“子重敢请陆小娘子来助你壁画,我就敢请张彤云来。”
顾恺之本就是天真爽朗之人,在好友陈操之面前更是随意,直呼未婚妻张彤云之名。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