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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依剑踏上第一块玉石砖阶,脚步缓了缓。他这才想到,也许很多年前,有一个人也是这样穿透夜色,静寂地走过这条长街。
“起身,掌灯!”他垂下双袖,站在淡纱夜幕里,冷漠地嘱咐四周卫士与百姓。“从即日起,扬州取消宵禁,我要每户人家悬挂街灯,天色未亮前,烛火不得熄灭。”
秋叶依剑一反传闻中的高贵矜持,在民众前第一次开了口,潮水般的人群早已起了回声,纷纷议论:
“世子,扬州从未开此先例……”
“这样看来,扬州就变成了不夜城。”有一名短衫男子按捺不住,诧异地顾视周遭,“难道是为了庆祝战争胜利?”
秋叶依剑湛黑眼眸缓缓扫过人群,眼中的冷冽平息了微澜,他一字一句凝声说出:“扬州如果亮白如昼,内子回来时,便看得见每一条街道。”
街道笔直而悠长,秋叶依剑一人独身前行,白衣无染,眉目间的清冷不变,他看了一眼街边,冷冷唤道:“光。”
银光迎上前去,施礼:“公子。”
秋叶依剑足不沾地掠过他身畔,并不回头,口中冷漠说道:“左街茶楼下,杜冰。”身影一直冷然而行,白衣在古朴沉厚的大门侧翼一闪,最后隐去了灼亮的光辉。
银光回头,看见淡黄衣衫的杜冰立于茶楼招牌下,指抓袖口,轻咬樱唇,透着一股小女儿的娇态,她怔怔注视远传久,才回过眼眸。
银光拱手,遥遥施礼,朗声唤道:“有请杜姑娘。”
暮霭沉沉,华灯初上,世子府邸处处通透如亮。秋叶依剑正对曲院流水,清凉的晚风拂来,吹不散他眼眸中的深沉。
身后响起细碎脚步声,来人有两,轻忽中带着慎重。
杜冰踏进别苑,眼帘落入一道凛然背影,她的身子扭动两下,触及银光警示的眸光后,无奈低首行礼:“世子。”
“东西想必得手了?”秋叶依剑目视出水芙蓉,背对她冷冷说道,“只要完成了任务,酬劳随你开。”
杜冰咬唇,掏出一本锻黄面的奏章,递给银光:“杜冰已按世子要求,取过国玺盖了印章在折子上面,最后才拿了出来。”
银光双手呈上,秋叶依剑接过奏章,查看一眼,淡淡说道:“现在我奏请的婚事已经生效,圣上即使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杜冰淡皱秀眉,忍耐不住脱口而出:“世子这样做,岂不是在要挟……”
秋叶依剑转过身,冷冷地扫视她一眼。
杜冰眼神一突,咬住红唇再无言语。银光连忙走出身子,恭声问道:“公子接下来怎么做?”
秋叶依剑回转身形,负手而立,望着暮霭烟空。天拢薄雾夜笼纱,几枚白色玉簪随风扑起,清清袅袅传向夜幕。
秋叶依剑静寂伫立一刻,才冷漠回道:“暗夜转告过冷双成的话,说她一定会回来。两月之间,洞庭水家受命寻找冷双成下落,至今未传来一点消息,想是没能发现她的踪迹。”
别苑清幽,水声淙淙。杜冰低头,银光黯然无语。
秋叶依剑缓缓环视四周,说道:“这么大的院落,现在才察觉到冷清……”银光抬头,撞上那双墨黑静冷的瞳仁,心底有些发痛。
过了好久,他才看见公子垂袖而去,白衣身影如同镌刻,深沉地融入夜景。那道身影一直朝前走,留下满苑的冷清:“既然要我等,我相信她会回来,不过我等不了这么久,我要告诉天下人,等待也有一个期限。”
翌日清晨,当千万盏灯火悄悄熄灭,世子府邸送出了一条条榜文,张贴在中原州郡各个角落。榜文宣称,一月之后,九月十八日,南府世子秋叶依剑将举行盛世婚典。
八百里流星快报传遍中原后,秋叶依剑伫立于王府庭院里,开始日复一日地等待。夏木繁杂,郁郁香香,他静寂站在花木前,紫色衣饰犹如苍林染霜,深刻而显眼。
银光躲在庭角,回头目视旁人:“花总管,这可如何是好?”
经药王诊断的花碧透也随银光回到扬州,做起了世子府里的总管。中原北疆战争、暗夜转告冷双成的话、冷双成无声无息失踪,这些事情后来渐渐浮出水面,只是让她和银光始料未及的,是公子胆敢与老天赌,在没有冷双成任何讯息的情况下,就下达了遍布中原的昭示。
花碧透轻轻皱了眉:“大喜日子一天天接近,夫人方面还没有任何动静……公子又请来了朝廷里的三公太傅作为主婚人,看这样子应是对婚礼极为重视……”
银光忍不住插口说道